第11章 遇哭丧婆
晨雾未散，三人踩着露水往深山走。林三笑怀里揣着的九尸还阳镜愈发沉重，“七星归位，借命轮回。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富贵拄着洛阳铲当拐杖，铲头沾满干涸的蛊虫黏液：“咱马上就能找到尸丹，没事儿嗷，咱肯定能解了这借命符。”他撞着林三笑肩膀，“这万蛊窟听着比古墓还邪乎，总不能在山顶立个广告牌写着'尸丹特价'吧？“
姜九黎翻着吴老瞎塞给她的破旧羊皮地图，泛黄的页面上“万蛊窟“三个字被血渍洇得发黑：“按记载，要过哭丧坡，那里是苗疆葬魂地，二十年前......“她话音未落，山风卷来几片纸钱，黏在王富贵头发上。纸钱边缘焦黑，像是刚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纸钱还混着凄厉的哭丧调。
“非遗爱好者“：是湘西哭丧调！湘西葬魂地，生人勿近！
“杠精本精“：主播敢不敢捡张纸钱当书签？
林三笑把镜头转向山坳，十几座荒坟歪斜地堆在乱石间，坟头插的引魂幡早烂成布条，像吊死鬼的舌头在风里晃荡。有个佝偻老妇跪在坟前，枯树枝似的手握着人骨快板，“啪啪“敲出刺耳的调子。每敲一下，纸灰便在空中凝成模糊的鬼脸，又“噗“地散开。
“生人勿近！“老妇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球蒙着白翳。她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腰间别着把豁口菜刀，刀柄缠着褪色红布滴着黑水，“哭丧婆送魂，活人回避“。
王富贵缩了缩脖子：“这老太太比阿彩还瘆人......“
“是哭丧婆孙嬷嬷。“姜九黎压低声音，“吴老瞎提过，她年轻时替恶霸假哭封活人棺害人，生生闷死，现在遭了报应。“她指尖摸向腰间铜钱剑，“假哭镇魂，真哭招鬼。哭丧婆一生只能真哭三次......“
孙嬷嬷抓起把纸钱撒向空中，快板发出刺耳节奏敲得越发急促：“黄泉路滑哟——“纸钱突然定格，像被无形的手按在半空。她浑浊的眼球突然暴凸，第一滴血泪“啪嗒“砸在坟土上，瞬间凝成冰珠。
“不好！是真哭！退后！“姜九黎甩出铜钱钉，钉住三人脚边的土地。二十几道虚影从坟堆里钻出，有缺了半颗头的汉子拎着断锄，有抱着腐烂婴孩的妇人，腐烂的手指齐刷刷指向孙嬷嬷。最瘆人的是个驼背老头，脖颈拴着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地底。
“历史迷“：这是二十年前被恶霸害死的村民吧！
“笑笑课代表“：眼泪结冰是怨气实体化！
孙嬷嬷的第三滴泪滚落时，整片坟地“咔嚓“冻结。冰面下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像是被封印的怨灵在挣扎。她颤抖着摸向第四张纸钱，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调子：“第四哭......“
“她要遭反噬了！“姜九黎冲上去夺过快板，王富贵一铲子拍飞纸钱。孙嬷嬷突然暴起，菜刀劈向姜九黎面门：“让我哭完！不然他们都得死！“刀刃擦着姜九黎发梢掠过，削断一缕头发。
“用这个！富贵！接住！“姜九黎从背包翻出个洋葱扔给王富贵，“掰开了怼她脸上！“
“这他娘能行？“王富贵边躲怨灵边撕洋葱，洋葱汁溅进眼睛，辣得自己涕泪横流：“卧槽！比尸毒还刺激！“孙嬷嬷被糊了满脸洋葱汁，真哭瞬间变成打喷嚏：“阿嚏！哪个缺德......“
第四滴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怨灵们僵在原地，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姜九黎趁机咬破指尖，在快板上画出血符：“我替你哭完这场！“
她抹了把洋葱往眼皮上一蹭，泪水“吧嗒“砸在冰面。怨灵们的虚影突然凝实，二十年前的村民排成队，心口都插着刻“祭“字的木钉。领头的汉子指向深山，腐烂的声带挤出字句：“万蛊窟......尸丹在月圆祭坛......“
“手工达人“：木钉和尸王镇的钉一样！
“吃瓜群众“：赵老板的产业链啊！
孙嬷嬷瘫坐在地，菜刀“当啷“掉落：“当年赵广坤逼我假哭封魂，把活人生气炼成尸油。我站在他身后，眼睁睁听着棺材里活人的抓挠声渐渐微弱，赵广坤倒是给了报酬。“她扯开衣襟，心口赫然钉着半截木钉，“这钉子每十年要换，下次月圆......“
话音未落，怨灵突然暴动。驼背老头的铁链“哗啦“缠住王富贵的脚踝，冰面下伸出无数腐烂的手。王富贵抡起坟边的哭丧棒横扫，棒身浮现血红的“冤“字。被击中的怨灵化作青烟，却在镜光中重新凝聚。
九尸还阳镜不知何时飘在半空，赵老板的半张鬼脸在镜中狞笑。
“看我砸了你！“林三笑抄起石头要砸，被姜九黎拦住：“镜碎魂聚！用这个！“她甩出三枚泡过黑狗血的铜钱，在镜面拼成倒北斗。赵老板的虚影惨叫一声消散，镜背浮出蜿蜒血字：
尸丹祭坛，月圆子时
王富贵杵着哭丧棒喘粗气，棒身的“冤“字渗出血珠：“这玩意比洛阳铲顺手！“他忽然瞪大眼，“老太太呢？“
冰面上只剩滩黑水，混着半截木钉。“黑水化遁，苗疆蛊术中的‘血蛊替身’，人跑了”，林三笑弯腰要捡，被姜九黎喝止：“钉上沾着尸蛊！“话音未落，黑水中钻出条红线似的蛊虫，闪电般窜向林三笑后颈。九尸还阳镜突然发烫，镜光将蛊虫灼成焦炭。
山风卷起未烧尽的纸钱，姜九黎凝视血字：“月圆子时......还有七天。“她突然扯开林三笑衣领，尸斑边缘新浮出细密纹路，像在皮下织了张蛛网。
“这啥玩意儿？“王富贵凑近看，“跟电路板似的。“
“是借命符在生长。“姜九黎蘸了黑狗血在尸斑上画符，“七星阵每破一处，符纹就吞噬一寸血肉。“
林三笑摸着后颈苦笑：“合着我就是个活体记录图？“
远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三人背后的树丛忽然晃动。孙嬷嬷沙哑的嗓音飘来：“小心落花洞女......阿彩的蛊..能改命...“，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散在雾中。
王富贵抡起哭丧棒要追，被姜九黎拦住：“她心口木钉未除，活不了多久。当务之急是找尸丹。“她望向深山，浓雾中隐约露出座破庙轮廓，“先去那里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