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学习
“对不起，艾登。无论怎么责怪我，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少女轻声说道，动听的悦耳嗓音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金色的长发柔顺光滑，恍若将流动的黄金揉碎后织入每根发梢，闪烁着如同成熟的麦穗一般的旺盛生命力。然而，金发之下的那张白皙面孔却好像蒙了一层朦胧的细纱，始终都无法看清少女的脸庞，只留有一层模糊的意象。
愈是想要看清那张脸庞，少女的身影便愈是远去，唯有如同天堂之音的纯真歌谣声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艾登意识到，那是他小时候最常听过的歌谣。
“哈——”
猛的从梦中惊醒，他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子，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汗水打湿。
艾登坐在床上大口呼吸了一阵，压下心中的澎湃。
为什么会梦到她？
回忆起记忆中朦胧的影像，艾登的心依然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一般难受，那是他对青梅竹马的最后印象。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平复好心情，艾登走下床，来到屋内的水盆前用冷水洗了把脸。他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不可思议地产生了一股陌生感。
然而，那大概只是他的错觉。
甩了甩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抛开，艾登换上衣物离开了房间。
今天，距离他接受阿兰黛的治疗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不知道是阿兰黛的治疗效果太好，还是艾登的身子骨确实硬朗，他的身体恢复速度比预想中的要快上不少，眼下已经能够正常行动，距离痊愈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
走在走廊上活动着身子，艾登本想像前几日一样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在路过书房的时候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嗯，有进步，但是语法上还是有问题，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在里面上课吗？
艾登想了想，临时改变了计划，转而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书房内，传来阿兰黛清澈如溪水流动的优美嗓音。
得到许可后，艾登推开了门。
“艾登？”
书房的阿兰黛和安娜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像是没料到他会来。
“早上好，两位。”他向两人打了声招呼。
书房内，安娜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笔，面前摆着一本笔记，而阿兰黛则站在她的旁边，怀中抱着一本书籍，似乎在指导安娜学习。
据艾登所知，自从安娜身体恢复以后，她就开始跟着阿兰黛学习医学，不过阿兰黛似乎在这方面相当严格，决定先教会文盲的安娜识字，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将知识传授给她。
阿兰黛放下书本，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她们开始教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艾登很少来过问。
艾登走到安娜身边，鼓励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路过的时候碰巧听到你们的声音，过来看一眼安娜学得怎么样。”
他也是前几天才刚得到阿兰黛的许可，可以随意下床走动，第一次亲眼见识她们的小课堂。
“按这个进度下去，下一周她应该就能掌握绝大部分文字了。”
阿兰黛大致估算了一下，虽然过去没有任何经验，但安娜在学习方面表现出不错的天赋，对于知识的掌握和理解比阿兰黛预想中要好上不少，一点也不像是山村里长大的，她原以为会耗费更多时间才能彻底教会安娜识字。
“那还挺快的。”
艾登并不识字，也不了解这样的进度到底算不算快，但从两人的表情推断，至少不会是很慢的进度。
“你呢，你要不要也学着识字？不管怎么样也是一件有益的事。”
“我吗？”
艾登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来是一直缺少这样的机会，二来就算学会识字对他的职业也称不上多少帮助，再加上他从没进过学堂一天，一直觉得学习离自己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阿兰黛露出微笑：“刚好你也可以和安娜一起，我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反正识字不是太难的事。”
“这样啊......”
艾登被她说的有些心动，刚好他这阵子还处在恢复期，习惯了每天在野外和魔物搏杀，一下子闲下来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他看向安娜，想从她那里听取一些建议：“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的。”安娜点了点头，虽然一开始有些吃力，但一想到以后能帮到艾登，她就会生出无限的动力。
学会识字总是件好事，想到每次去雇佣兵公会查找有没有合适的委托时，总要麻烦公会的工作人员，艾登觉得学习识字似乎也不全是毫无作用。
看到他有些意动的神色，阿兰黛乘胜追击拉着他的袖子，把艾登带到了书桌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空座上坐下。
“先尝试一下，慢慢开始学。”
艾登迷糊地在座位上坐下，手里被阿兰黛塞上了一只笔。
所以，该怎么做呢？
习惯握剑的手指笨拙地抓着笔杆，他寻求帮助似的看向阿兰黛，却只看到对方翠绿眼眸里涌动着的轻快笑意。
“握笔不是这样握的。”阿兰黛的手指轻轻地戳在他发白的指节，语气轻快中又带着一丝严厉：“放松，往下一点。对，不要那么用力，你现在可不是在握剑。”
艾登笨拙地按照阿兰黛的指示改变握法，在她的指引下歪歪曲曲地写下一个“我”字。安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眉眼弯弯，漆黑的瞳孔散发着淡淡笑意。
初一上手艾登就心生退意，他发现这好像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写字好像有点难，我能不能只学如何看懂文字？”
“当然不行，识字和写字是关联在一起的，会读就会写，只有两者一起练习才有好的效果。”
阿兰黛皱起小鼻子，甩了甩鲜艳明亮的红发，看起来不准艾登有任何含糊。
望着少女端起的老师架子，艾登忽然有些后悔敲响书房的大门。
总之，今天的一整个上午三人都待在书房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