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龙蛋
咸涩的海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总督府，将青铜烛台上跳跃的火苗吹得左右摇曳。
伊利里欧瘫在地砖上，藏红花染过的卷发黏着冷汗，发梢还滴着海水，绣金长袍被汗水浸透，勾勒出肥硕身躯上堆叠的褶皱，活像搁浅在沙滩上的巨鲸。
他像条濒死的鳗鱼般扭动着，镶满祖母绿的戒指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厚重的肚腩随着喘息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粗重喘气声。
“求您！奴隶湾市场开市能让金子疯长，铁金库的账本漏洞、布拉佛斯海王的私生子...我知道所有秘密！”他的嘶吼带着破锣般的颤抖，肥胖的脸颊上挂满汗珠，顺着双下巴的褶皱滚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恐惧痕迹。
长爪剑精准挑起他颤巍巍的双下巴，冰凉的金属压进松弛的皮肉。
卡尔俯身时，伊利里欧闻到对方呼吸里混着的马粪与血腥气，还有股淡淡的尸腐臭味。“
八爪还是小指头？别让我问第二遍。”
剑尖骤然转动，苍白脖颈立刻沁出细血珠，在烛光下蜿蜒成红线，宛如一条细小的赤蛇在皮肤上游走。
“瓦里斯！”伊利里欧尖叫着扯开内衬暗袋，密信上的银线蜘蛛徽章还带着体温，边缘甚至沾着一丝他的皮肉。“
他说要把您控制起来，要在渡海前...事成后长爪归我！”卡尔用剑尖挑开蜡封，突然爆发出狂笑，惊得穹顶栖息的乌鸦扑棱棱乱飞，翅膀扑扇带起的气流掀翻了桌上的墨砚，黑色的墨汁在羊皮纸上晕染开来，宛如一片不祥的乌云。
信纸在火苗中蜷曲成灰，滚烫的蜡油正巧滴在伊利里欧手背上，烫出狰狞的焦痕。
他疼得五官扭曲，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挣扎，生怕剑尖再深入分毫。“
不过你这肥猪也别太得意，”卡尔揪住他油腻的卷发，将滚烫的蜡油顺着指缝浇下，“从明天起，你所有的财产都归我了。
而你，”剑刃轻轻划过他颤抖的喉结，“就留在这，当个清理马厩粪便的杂役，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商人圆睁的双眼充满恐惧与绝望，肥胖的身躯止不住地抽搐。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猛地撞开雕花木门，带着咸腥海水的夜风瞬间灌满大厅，将角落里的帷幔掀起，露出被铁链捆住的达克与韦赛里斯。
他转向瑟缩在角落的韦赛里斯兄妹，烛火在韦赛里斯苍白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他用颤抖的手臂紧紧护住躲在身后的丹妮莉丝。
少女淡紫色的眼睛蓄满泪水，攥着兄长斗篷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卡尔的剑尖挑起丹妮莉丝的银发，发丝缠住锋利的剑刃，在火光中泛着苍白的光泽。“
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丹妮莉丝淡紫色的眼睛蓄满泪水，却倔强地抬头，声音虽然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我...我是风暴降生的丹妮莉丝，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
风暴降生？”卡尔大笑，震得吊灯嗡嗡作响，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很好，小风暴。
等你学会用牙齿咬断敌人喉咙，再来谈铁王座。”
在那之前，你和你哥哥，都是我手里有趣的玩具。”
他的剑挑起韦赛里斯的下巴，看着对方颤抖的指尖，“乞丐王子，听说你一直叫嚣着要夺回铁王座？”
韦赛里斯的银发在火光中微微颤抖，镶着龙纹的斗篷滑落肩头，露出里面破旧不堪的亚麻衬衫，上面还沾着旅途的尘土与血渍。“
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他的声音颤抖，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的光芒。
夜愈发深沉，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零星的星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进大厅，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卡尔缓步逼近阿尔伯特，皮靴碾碎地砖缝隙里未干的蜡油，细微的“咔嚓”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做为你献上奖赏，说说你的请求，趁我还高兴。”
话音裹挟着马奶酒的辛辣，暗藏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阿尔伯特吐出的烟圈在烛火的映照下扭曲成三叶草形状，烟斗重重磕在铁箱上，震得箱内记载着各城邦贸易路线的羊皮卷簌簌颤动。
他的眼神闪烁，看似镇定，额角却不断有冷汗渗出：“伊利里欧一倒，潘托斯的香料航道就成了无主商船。
某些藏着王冠秘密的港口......”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卡尔腰间的长爪剑，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我在布拉佛斯、密尔的船队，能帮您打通军火命脉。
作为交换，我要新政权下的绝对通行权。”
“商人？我手中的瓦雷利亚钢从不缺祭品。”
长爪剑出鞘的龙吟响彻房间，龙形剑身瞬间抵住阿尔伯特后颈，剑尖挑起他的下巴，锋利的剑刃在他皮肤上压出一道白痕。“
你觉得自己比这把能削断龙骨的神兵更硬？”阿尔伯特却不慌不忙地拨开剑刃，掏出一封边缘浸水的信笺。
泰温・兰尼斯特鲜红如血的蜡封在烛光下狰狞可怖，仿佛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
兰尼斯特密使截获的信，他们要联合潘托斯残党，把您困死在草原。
而我的船队......”他压低声音，凑近卡尔，“能直插凯岩城腹地。”
角落里的韦赛里斯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手指死死抠住斗篷，身体因咳嗽而剧烈颤抖。
丹妮莉丝敏锐捕捉到阿尔伯特的余光，那人正盯着铁箱内某张羊皮卷，喉结上下滚动的贪婪模样，活像盯着腐肉的秃鹫。
血盟卫进来单膝跪地：“卡奥，码头有二十艘大船靠近！”
阿尔伯特瞳孔骤缩，丝绸手帕滑落的瞬间，他身旁的随从同时摸向腰间。
眼疾手快的血盟卫弯刀出鞘，抵住几人咽喉，刀刃反射着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一道道寒光。
“大人！我的船队能够支援的！”阿尔伯特的镇定轰然瓦解，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支援？”卡尔冷笑，长爪剑如银蛇般划过，精准削断阿尔伯特一缕灰发。“
布拉佛斯船帆的三叶草标记，和你秘书官的吊坠，这巧合，比毒酒还呛人。”
港口方向的爆炸照亮阿尔伯特惨白的脸。
他突然挣脱束缚扑向窗边，窗外，二十艘战船破浪而来，船头燃烧的麻布宛如巨蟒吐信，甲板上的青铜弩矢淬着毒光，森然指向天空。
海水被染成诡异的红色，那是船上燃烧的沥青与血水混合的颜色。
是铁金库！他们要吞掉所有债务！您需要我的情报......”阿尔伯特的声音被淹没在战鼓的轰鸣声中。
“说，铁金库为何突然动手？”卡尔勒住躁动的战马，马的鼻孔喷出白色的雾气，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伊利里欧私下转了债务！”阿尔伯特指向秘书官，“账本被篡改！他们不仅要港口，还想......”
把所有人变成奴隶。”
韦赛里斯沙哑的补充惊得众人侧目。
他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攥着羊皮卷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节突出，如同枯骨。“
劳勃登基时，铁金库就用这招控制了君临城。”
卡尔的眉头拧成死结。
他望着远处船帆上燃烧的三叶草，突然想起那封信，泰温的印章固然醒目，可信纸边缘的海水痕迹，与此刻海风中的咸腥，竟完美重合。
押进地牢，留着舌头。”
卡尔猛地扯动缰绳，长爪剑在腰间嗡鸣，“奥戈，守住金库。
若他们敢上岸......”剑身划过夜空，瓦雷利亚钢映出森冷的光弧，“就让潘托斯的海水再染红一次！”
丹妮莉丝被拖拽着经过阿尔伯特时，听见对方用气音低语：“龙石岛的秘密......在铁金库三号账本。”
少女浑身一颤，还未追问就被推进黑暗。
而阿尔伯特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的笑容，比港口燃烧的火焰更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