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假面之会
黄精者，一名仙人余粮，有补气养阴、健脾、润肺、益肾之功效。
民间以黄精入药，需进行九蒸九晒的复杂炮制工作，对于裴岁来说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从菜市场买回一只山鸡来，宰杀去毛，焯水洗净，再放入裴岁在“大力”神通加持下才掰成段的大黄精。
这大黄精硬的一塌糊涂，竟然把菜刀给崩出一个口子，裴岁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黄精实在硌牙，那狐狸精才把它留到现在。
最后在锅中加入料酒、粗盐、葱段、姜片，武火文火依次炖烧，一个时辰后，裴岁将锅盖一掀，升腾起光彩热气，香味扑鼻。
鸡汤当然得趁热喝，裴岁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上嘴。
“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啊，不咸不淡，味道真是好极了。”
裴岁擦擦嘴，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阿饭，“诶，都，都看着我干什么……”
阿饭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裴岁，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裴岁嘴角一扯，轻笑几声，玩梗没人懂的时候，其实也挺尴尬的。
黄精落腹，在体内催生出大量的精气，裴岁直接席地而坐，运转《度厄经》，将这股天地精气引导炼化。
修行之中自有真乐趣，任全身气机往来如在春意之中，不知时间流逝。
一直等到阳气回落的黄昏之时，夕阳西下，裴岁才从入定中醒来，眼中精芒暴射，将角落一直关注他的阿饭吓得缩起身子。
裴岁很快将眸光收敛起，内视丹田，血莲更加绽放，莲心足有七枚赤色莲子！
炼气七层！一根大黄精就给他增加了两层修为！
而且……他挽起袖口，发现自己的小臂肌肉要比之前粗了些，捡起地上一枚石子用力一捏，石子便碎为几块，从指尖落下。
自己肉体的力量也变强了，恐怕与前世那些顶尖大力士相比也不落下风。
若是再加上能加持肉体五倍力道的“大力”神通，裴岁觉得自己和杨衡的差距好像也不是大的离谱。
他抬头看着天边刚刚落到山头上的夕阳，又从怀中掏出一页玉册，正是《落霞玄光》。
“我这么勤奋，真是成仙有望。”
笃笃笃——
忽然铺子的大门被人敲响，裴岁刚要起身去开门，便见门缝之间被人塞进来一张白纸。
裴岁拾起一看，眉头皱起。
……
西城，积善坊。
裴岁踏过昏暗的窄巷，在一户透着腥骚之气的院门前停下脚步，用指节轻叩几声。
吱呀——
木门打开一条缝，显露出满是沧桑沟壑的一张脸。
老人淡漠的瞅了瞅裴岁，也不说话，就伸出手在胸前比了个复杂的手势。
见状，裴岁也在胸前比了个截然不同的手势。
这是白莲教中用来辨认教众的暗语，裴岁的那套手势既是表达自己是怜生坛的人，又是点出了自己是捧香弟子的教内身份。
老人点点头，让裴岁进门来。
这间四合院子要比裴岁的棺材铺大上不少，但庭中却绑着几头白花花的肥猪，发出哼哼猪叫。
地面水渍未干，显然刚被冲洗过，但还能闻见浓重的血腥味，这是一间杀猪卖肉的铺子。
主屋的窗上透着昏黄烛光，裴岁回头一看，那老人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坐在大门旁的竹凳上默默吸着水烟。
裴岁什么也没说，推门进去，发现屋内已经有几个人提前到了。
这些人看见他进来，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裴岁发现这几个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戴了面具，有猴子，有猪，有羊，做工粗糙，感觉像是在市集上随手买的。
“都是谨慎的人啊！”
裴岁心中感叹道，扶了扶脸上的马面，“还好我也是。”
找个空位置坐下，裴岁也打量着这间屋子的其他人。
黄昏时，他收到白莲教的密信，让他来此开会，有重要的任务下达，没想到除了他之外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体型不一，穿着也不尽相同，比如戴猴面的体形瘦小，穿着黑色锦衣；戴猪面的，穿着一身短打，露出圆圆的肚子。
吱呀——
又有一人进来。
裴岁一看那光头，乐了，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巨成。
巨成看到一屋子的人都戴了面具，就他没有戴，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这位师兄，可……可否往那边坐一坐。”巨成搬着条凳子，走到一个带着马面的人身边，怯怯问道。
裴岁没有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多谢，多谢。”巨成放好椅子，连声说道，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
原来不只有捧香弟子，连巨成这个兵马弟子也来了。
房门开启，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房间的主位上。
“我叫周兴，你们可以叫我周掌柜。”
周兴扫视了一圈，在巨成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次把你们叫过来是白香主的意思，有两件事情要说与你们听。”
“第一件事，你们各自的掌柜、师傅，近日都在邻省杀乾妖，所以香主让我问问你们，最近是否遇到了独自无法解决的麻烦，或者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
众人依旧沉默，生肖面具在昏黄烛光下忽明忽暗。
“很好，”周兴见没有人出声，便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坛里最近出了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查一查。”
“最近我们发现，有很多我们在乞丐之中发展出来的教众，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这年头，生生死死很正常，讨饭的什么时候少死过了？”
猴面开口了，声音分不清男女。
“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我们发现了这个。”
周兴轻轻一叹，拍了拍手。
吱嘎——
房门开了，那枯瘦老人两手各抱了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走了进来。
他把两具尸体放置在地上，然后掀开了上面的白布。
明明是夏日，却闻不见什么恶臭。
裴岁与众人一起走到尸体身边一看，惊讶的倒吸一口气。
两具尸体头发脱落的干净，全身皮肤都呈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黄色，更让人讶异的是，皮肤上生着密密麻麻像是圆形方孔的铜钱堆叠在一起的赘生肿物。
面部也是如此，肿物将五官都挤压的看不清。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裴岁听到巨成又在旁边小声念着佛号。
“这一具是乞丐，那一具是即将升掌柜的捧香弟子。”周兴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