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棺材铺
裴岁跟着吴东明，往刚才他出现的洞中走去。
隧道很长，二人将近走了半个时辰，这期间吴东明不语，裴岁自然跟他无话可说。
直到七拐八拐，隧道越来越狭窄，周围从岩层换成了新挖掘的土质，裴岁知道，他们快到了。
将头顶的石板及木板一掀，裴岁跟着吴东明翻身上去，发现自己来到一户人家的地窖里，周围是一些咸菜坛子。
二人又顺着木梯爬出地窖，裴岁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一个显得寒酸破落的四合院子，斑斑点点发霉的灰墙上长满青苔，不大的中庭堆积着各种木料，地上是刨出的木花。
敞开的偏房里，堆叠阴干着好几具新刷好漆的棺材。
很显然，这是一间棺材铺子。
吴东明不知对自己施了什么法术，在裴岁的眼皮子底下变了相貌。
脸颊瘦削了下去，皮肤变得蜡黄，再往唇上贴两道八字胡。
明明五官未变，气质却从原先一憨厚农人，变成了街上常见的精明商贾。
“以后你就是我店里的伙计了，以后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孙掌柜，明白吗？”
他看着裴岁笑道，态度明显要比之前亲善许多。
裴岁点点头：“你之前不是石匠么，怎么会想着开一间棺材铺子？”
“年轻时候为了讨口吃食，都学过一些。”
吴东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裴岁，“喏，把它吃了。”
裴岁接过小瓶子，拔出瓶塞，往掌心一倒，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就骨碌碌的在掌心滚动，散发着刺鼻的辛辣味道，他仰头一吞，药丸已入腹中，
“这是什么药？”
“解你身上怜子咒的药。”
“现在放心我了？”
“你能练成《度厄经》，说明老母已经关照过你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裴岁沉默，什么叫老母已经关照过我？
他知道这功法有很大的问题，跟他同一批中的有些弟子就练到发狂而死，可要说被老母盯上，他没有这样的感受。
他撩开上衣，发现胸口的莲花印记果然消失，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自由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
“平日里自然是做我的伙计，帮我刨个棺材板，上上漆，有丧事生意的时候一起搭搭手。
教中和我有时候会下任务给你，需要你去做事，当然你现在是捧香弟子，最要紧的任务还是修行。”
“我明白了。”裴岁点点头。
“我这里有几本你在炼气期可以使的小法术，你先拿去看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吴东明又从怀中掏出了几本小册子。
裴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哭丧棒》、《纸人纸马术》、《赶尸术》，和这棺材铺的风格真的很搭。
“你就住那间房吧，去换身衣服，然后我教你怎么使这些刨子凿子。”
……
夜深人静，裴岁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手中把玩着一根人臂长的黑色棒子。
这根棒子是白天的时候，吴东明找了块上好的阴沉木，教裴岁自己亲手削出来的。
长短合宜，握感舒适，方便携带，很适合用来敲人的脑袋，他倒是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修炼《哭丧棒》所要求的必备材料，每日都需要用真气和特殊方法祭炼一遍，给它增强灵性和威力。
但是让裴岁兴奋的还不是这个。
闭上眼睛，脑海中存想着那只玉签筒，只听耳边琳琅轻响，裴岁已经身在那神秘殿堂之中。
头顶一大二小，三颗星辰闪耀，让他感到很亲切，时隔多日，他又能重新进入这里。
“嗯？这是！”
裴岁一眼就看见了香案上那支闪耀着璀璨红光的玉签，让他感觉到分外梦幻。
“竟然是红色的！”
“哪位大神摇的？没人要我就拿走了！”
裴岁强行压下心中震惊，朝周围喊了一句，一切无事发生，没有人应他。
心魂颤动下，裴岁走上前去，拾起了这根红玉签。
【中上品，通幽】
【玉虚子注：通幽者，所谓洞见幽冥，与鬼神交通也。世事愈丧，此术愈重。】
裴岁看着玉虚子的注释，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以为随着玉签品阶的上升，威力会越来越大，没准会给他一道堪比那晚夜空火瀑的震撼神通，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我一个才炼气二层的新手，就让我有机会参与神神鬼鬼的事情，这好吗？
红玉签才不管裴岁心中如何所想，自顾自的从他手心跃出，变作一道璀璨长虹射向拱顶，化成的红色星辰绚丽夺目。
裴岁看看自己的身体，好像没什么变化，不像之前得到【狐言】【清心】时的感受这么强烈。
他长呼一口气，不管了，反正能再多一道中上品的神通，终归是一件好事。
突然，他眼睛一瞥，发现香案上的文字竟然变了。
【剩余寿元：七年】
比之前增加了五年！
裴岁心中一喜，这几日中，除了担心前路未卜之外，压在他心中的事情就是自己只剩下两年可活。
应该是修行突破的功效，让他的身体得到了改善，寿元也就随之增加了。
“要不要再抽一次？”裴岁问自己。
裴岁觉得自己有些上瘾了，“七年”这两个字让他心中有些瘙痒难耐，下意识的盘算起来。
“再花去三年，我还有四年时间，值得吗？若是时间不够……”
“那我再突破不就是了！”
裴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由着那激动喜悦的手一把抄起桌上的签筒。
没了生死之间迫在眉睫的压力，他第一次觉得玉签磕碰的声音如此悦耳。
三下之后，一枚蓝色玉签掉出签筒，被裴岁一把握住。
【下品，大力】
【玉虚子注：道理不听，术法用绝，还有气力。】
【剩余寿元：四年】
……
裴岁睁开眼睛，他发现眼前这个世界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却说不清道不明。
他从座椅上起身，正准备脱衣洗漱，收拾收拾睡觉。
突然发现自己屋子的西北墙角，蹲着一个小孩。
裴岁吓了一跳，自己房间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手中紧握着哭丧棒，他慢慢朝着那小孩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是天黑的原因，这孩子在月光下的确没有影子。
“哦，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