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樱花与旧琴房

叶柠蹲在图书室角落的旧书架前，指尖抚过一本1978年版的《中学生化学手册》。书脊夹层突然滑出一封信，泛黄的信封上印着青禾高中旧校徽，背面钢笔字洇成模糊的一团：“给十年后的好奇鬼”。

“文学社的群消息没看？”林夏的卷发从书架另一侧探出来，指尖粘着咖啡粉，“苏眠说礼堂后台的樱花道具散架了，让我们三点前过去救场。”她突然抢过信封嗅了嗅，“这霉味……像是旧琴房那架破钢琴里的味道。”

苏眠的声音从古籍区幽幽飘来：“给你们十五分钟解密，迟到的人负责写校刊检讨。”她手里的《源氏物语》哗啦翻过一页，“上周有人弄坏道具，被罚抄了三十遍校歌歌词。”

叶柠用橡皮擦蹭开封口，碎屑像雪片簌簌落下。信纸上的字迹残缺不全：“……三角钢琴……第37次练习……海浪声藏在礼堂后台……”

后台堆满散落的樱花枝，泡沫塑料花瓣像雪片铺了一地。叶柠蹲在道具箱旁修补断裂的枝干，林夏却举着信封在电路箱前转悠：“信上说海浪声藏在后台——这里连个音响都没有！”

“上周校庆演出的《青禾谣》就是在这里彩排的。”苏眠弯腰捡起一卷褪色的钢琴谱，“2001届校友捐赠的三角钢琴，后来被沈老师搬到旧琴房了。”

叶柠的荧光胶水不慎蹭到电线接口。林夏突然跳起来：“别碰！这条线路的绝缘层老化到能当文物了——”话音未落，礼堂顶灯“啪”地熄灭。

黑暗如潮水漫过礼堂的瞬间，林夏已经掀开电路箱盖：“电流过载！早说过这线路该换了！”她的手电筒光扫过蜘蛛网般纠缠的电线，“根据伯努利原理，侧门逃生效率比主通道高37%！”

“举着《人间失格》当火把的，麻烦让让。”苏眠的白球鞋踩过满地樱花瓣，手机电筒光惊起空气中的金粉。叶柠抱着修补一半的樱花道具踉跄跟上，荧光胶水在裙摆拖出星屑般的痕迹。

某个合唱团成员仍在黑暗中坚持唱校歌，直到苏眠把书拍在他后背：“再唱下去，教导主任该请你去办公室独唱了。”

疏散到操场后，林夏从校服口袋掏出一盘老旧磁带：“2001届合唱团彩排录音，钢琴凳底下摸到的。”苏眠挑眉：“你确定这不是物理课的电磁学教具？”

三人溜进生物实验室。录音机转动时发出沙哑的杂音，磁带里传出断续的钢琴声。忽然插入女生的独白：“沈老师，我把校歌前奏加上了海浪声……您说过青禾学子要有踏浪的勇气。”背景里隐约有琴键模拟的潮汐音。

“现任音乐老师也姓沈！”林夏猛拍桌子，震得解剖图上的青蛙心脏晃了晃。叶柠摩挲着磁带外壳，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给M.X.的第37次练习。”

旧琴房的锁早已锈蚀。林夏用发卡撬开窗户，霉味混着松香扑面而来。叶柠的手电筒扫过积灰的琴键，光束停在一处异样——最低音的la键缝隙里卡着褪色的头绳，红绳上系着泛黄纸条。

“2001年4月7日，晴。沈老师说海浪声让校歌有了心跳。”字迹边缘有细小的盐渍，林夏用放大镜观察：“眼泪蒸发后的氯化钠晶体，六边形结构。”

苏眠掀开琴凳，一本边角卷曲的《基本乐理》滑出来。书页间夹着合唱团合照，某个女生用红笔在沈老师身旁画了朵浪花。叶柠的指尖抚过照片，荧光颜料无意间在浪花上晕开，像二十年前的海潮漫过时光。

琴房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三人缩进三角钢琴背后，听见沈老师拧保温杯的声音。温水入喉的吞咽声后，她轻轻哼起《青禾谣》。旧琴房的空气忽然震颤，最低音的la键自发沉下，与磁带里的海浪声共振。

“是湿气让琴槌纤维膨胀了！”林夏压低声音，“沈老师每次来旧琴房喝水，湿气激活了二十年前的录音——”叶柠的手电筒光扫过门缝，沈老师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保温杯口的热气缭绕成模糊的笑脸。

10月8日，多云转晴

①旧琴房的la键是时空开关

②眼泪结晶的六边形藏着海盐气息

③ 37次练习=中国结的磨损次数

④沈老师的保温杯会唱歌

⑤有些答案在黑暗里才会发光

（夹着褪色头绳与半片松香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