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匪与机缘
天刚蒙蒙亮，陈远就背上了行囊。一把猎刀，一张弓，十几支箭，还有包在油纸里的几块鹿肉干——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小花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哥，你一定要小心。“
陈远蹲下身，平视着妹妹的眼睛：“记住哥说的话，粮食藏在灶台下的地窖里，银子缝在被子里。李婶会照顾你，但别太相信其他人，特别是赵家的人。“
小花用力点头，瘦小的肩膀微微发抖。
“我每个月会托人带信回来。“陈远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哥学成回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门外，李婶已经等着了。这位慈祥的老妇人接过小花的手：“石头，你放心去吧。老婆子我虽然没本事，护着小花一口饭吃还是做得到的。“
陈远深深鞠了一躬：“李婶大恩，陈石头永世不忘。“
转身离开时，陈远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山路崎岖，晨雾弥漫，就像他此刻迷茫的未来。
青山村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陈远按照李叔指点的方向，朝着最近的县城——青林县前进。据说那里有几家武馆，虽然收费昂贵，但偶尔会招收一些打杂的学徒，或许有机会偷学几招。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五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背上，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陈远在一处山泉边停下，捧起清凉的泉水洗了把脸。
突然，他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猎户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陈远迅速躲到一块岩石后，悄悄观察四周。山路转弯处的树丛微微晃动，不像是风吹的。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几个黑影在移动。
“山匪。“陈远心里一沉。边境战乱，落草为寇的人越来越多，这条路显然不太平。
他悄悄取下弓，搭上一支箭。正面冲突肯定不是对手，只能出其不意。陈远屏住呼吸，等待最佳时机。
“别躲了，小子！“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老子看见你了！“
五个衣衫褴褛但手持利刃的汉子从树丛中跳出，为首的满脸横肉，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陈远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站了出来，弓弦拉满，对准刀疤脸：“各位好汉，我只是个穷猎户，身上没什么值钱东西。“
刀疤脸哈哈大笑：“穷猎户？那你背上的鹿肉干是给狗吃的？“他舔了舔嘴唇，“把东西都交出来，留你一条全尸！“
陈远心中一凛，这群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他不再犹豫，一箭射出，正中刀疤脸的肩膀。
“啊！小畜生！“刀疤脸吃痛大叫，“给我剁了他！“
四个山匪挥舞着刀斧冲上来。陈远迅速后撤，又射出一箭，射中一个山匪的大腿。但剩下三人已经近在咫尺。
猎刀出鞘，陈远凭借原主的身体记忆和现代格斗知识勉强招架。他清楚自己不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只能边打边退，寻找脱身机会。
“砰！“一记重击砸在陈远背上，他踉跄几步，口中泛起血腥味。转身格挡的瞬间，另一个山匪的刀已经砍向他的脖子。
陈远勉强偏头躲过要害，刀刃还是划破了肩膀，鲜血顿时浸湿了半边身子。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知道，一旦倒下就完了。
“还挺能抗！“刀疤脸已经拔出了肩上的箭，狞笑着逼近，“老子要亲手剥了你的皮！“
陈远背靠山崖，退无可退。他握紧猎刀，准备做最后一搏。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一个山匪疑惑地转头。
下一秒，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了。
一道黑影闪过，第二个山匪的胸口突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下了。
“武者！是武者！“刀疤脸惊恐大叫，转身就要逃跑。
黑影再次闪动，刀疤脸的双腿齐膝而断，惨叫着栽倒在地。剩下两个山匪吓得跪地求饶，但黑影没有丝毫怜悯，眨眼间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远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血泊中的那个人——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精瘦男子，穿着普通的灰色短打，双手各持一柄漆黑的短戟，戟尖滴血不沾。
男子转头看向陈远，眼神锐利如刀：“还能走吗？“
陈远这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失血过多让他视线模糊。他强撑着回答：“能......“话音未落，便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
......
陈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火堆上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苦涩的药香。
“醒了？“灰衣男子坐在火堆旁，正在擦拭那对短戟，“你命大，再深半寸就伤到动脉了。“
陈远挣扎着坐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男子摆摆手：“莫铁山。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走江湖的。“
“陈石头，青山村猎户。“陈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原名。
莫铁山舀了一碗药汤递给他：“喝了吧，止血化瘀的。“等陈远喝完，他才问道：“一个猎户，怎么会惹上山匪？“
陈远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包括想习武的打算，但隐去了穿越的部分。
莫铁山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习武？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吗？“
陈远摇头。原主的记忆里只有些模糊的概念。
莫铁山突然起身，一拳击向洞壁。在陈远震惊的目光中，坚硬的岩石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而莫铁山的拳头毫发无伤。
“这就是武。“莫铁山收回拳头，“练到高深处，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陈远喉咙发干。亲眼所见远比听说震撼百倍。这就是他渴望的力量！
“前辈......“他声音颤抖，“请您收我为徒！“
莫铁山大笑：“小子，武者收徒讲究缘分和资质。我凭什么收你？“
陈远咬牙从草铺上爬起来，不顾肩膀的疼痛，跪在莫铁山面前：“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没有力量，在这个世道连亲人都保护不了！“
莫铁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恢复平静：“伸手过来。“
陈远伸出右手。莫铁山三指搭在他腕部，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手臂流入体内，在全身游走一圈后又退了回去。
“根骨一般，但经脉出奇的通畅。“莫铁山有些惊讶，“而且体内没有杂质，像是......“他皱眉思索，“像是从未修炼过的空白状态。“
陈远心跳加速。这或许是他现代人身体的特性？
莫铁山沉吟片刻：“我可以教你基础功法，但不算正式收徒。三个月后，如果你能入门，再谈其他。“
陈远大喜，就要磕头，被莫铁山拦住：“别急，先听清楚。武道艰难，十人修炼九人废。轻则伤身，重则丧命。你确定要走这条路？“
“确定。“陈远毫不犹豫。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比死更可怕。
“好。“莫铁山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铁身诀》，最基础的硬功心法。练至小成，可挡寻常刀剑；大成时，铜皮铁骨，力大如牛。“
陈远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册子很旧，但保存完好，封面上三个古朴的大字仿佛有生命般跃动。
“武者分九品，下三品为'力'境，中三品为'气'境，上三品为'意'境。“莫铁山简单解释道，“每品又分初入、小成、大成三个阶段。《铁身诀》练至大成，可达七品'力'境巅峰。“
陈远认真记下每一个字。这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情报。
“我现在是五品'气'境小成。“莫铁山的话让陈远暗暗吃惊，“在大门派里不算什么，但在这种小地方，足够横着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莫铁山一边帮陈远疗伤，一边讲解武道基础知识。陈远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信息，同时开始尝试《铁身诀》的入门呼吸法。
“武道修行，首重根基。“莫铁山示范着一个古怪的姿势，“《铁身诀》分三步：炼皮、炼肉、炼骨。你现在从最基础的炼皮开始。“
陈远模仿着莫铁山的动作，感觉浑身肌肉都在抗议。这个看似简单的姿势，实际上需要调动全身每一寸肌肉。
“呼吸要配合动作，吸气时想象气息流遍全身，呼气时凝聚于皮肤之下。“莫铁山纠正着陈远的细节，“一开始会很难受，坚持住。“
果然，不到一刻钟，陈远就浑身发抖，汗如雨下。更可怕的是，皮肤开始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皮下爬行。
“正常现象，说明你的身体对功法有反应。“莫铁山满意地点头，“每天练习两个时辰，循序渐进。“
第四天清晨，陈远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莫铁山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会去青山村找你。如果那时你能在皮肤表面凝出一层铁灰色光泽，就算入门了。“
陈远深深鞠躬：“莫师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莫铁山摆摆手：“别叫我师父。记住，修炼时若感到气血逆流，立刻停止。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最近别去县城，那边不太平。“
“发生什么事了？“陈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莫铁山压低声音：“北境战事不利，朝廷可能要强行征兵。青林县已经抓了好几批壮丁了。“他顿了顿，“还有，黑煞门的人最近在这一带活动，遇到穿黑衣绣红纹的，躲远点。“
陈远心头一紧。乱世将至，他必须尽快变强。
莫铁山离开后，陈远没有立即启程回家。他决定在山洞里多留几天，专心练习《铁身诀》的基础。有了自保之力，才能保护妹妹。
修炼比想象中更艰难。除了固定的姿势练习，还需要配合特殊的呼吸法和药浴。莫铁山留下了一些药粉，每次练习后泡澡用，能缓解疼痛并促进效果。
第五天傍晚，陈远正在洞外练习，突然感到皮肤一阵发紧，接着传来细微的“噼啪“声。他惊讶地发现，手臂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虽然转瞬即逝，但确确实实存在。
“这就是铁身诀的效果？“陈远欣喜若狂。按照莫铁山的说法，一般人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有这种反应。
他不知道这是穿越带来的特殊体质，还是现代人更科学的训练方法起了作用。无论如何，这是个好兆头。
第七天，陈远收拾行装准备返回青山村。他已经能稳定地在皮肤表面维持几个呼吸的铁灰色光泽，虽然范围很小，但证明功法确实有效。
下山的路比来时轻松许多。不仅因为伤势好转，更因为他心中有了希望。武道之门已经打开，接下来就是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路过当初遇袭的地方时，陈远停下脚步。山匪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处发黑的血迹。他蹲下身，从草丛中捡起一把遗落的短刀。
“在这个世界，要么杀人，要么被杀。“陈远握紧刀柄，眼神坚定，“我要变强，强到没人能威胁我和小花。“
远处，夕阳西下，将群山染成血色。大梁王朝的天空下，一个未来的武者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