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基调
白百荷模仿着导演的语气，越说越泄气：“天地良心！我对着镜子把腮帮子都快笑僵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笑了！”
她眼巴巴地瞅着乔霖，把杯子一放，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乔霖！你上次分析《天龙八部》那几个演员，说得头头是道的，特专业！你帮我参谋参谋，我这到底是卡哪儿了？”
乔霖没急着开口，示意道：“你给我来一遍，就按你试镜时的状态。”
白百荷立马站起来，走到小屋中间开始酝酿情绪。
下一秒，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她自认为完美无瑕的甜美笑容，对着乔霖腻歪起来：“慧源果汁，每天给我好~心~情~！”还带了个嗲嗲的尾音。
乔霖差点没绷住。
表情动作是到位，笑容也够标准，就是过于标准了，标准得像流水线产品，毫无灵魂。
乔霖秒懂导演为啥说“差点意思”。
白百荷这小妞骨子里是爽利带点小精明的，硬让她演傻白甜，那股子“姐在演戏”的刻意劲头根本藏不住，笑容跟P上去似的，毫无感染力。
乔霖沉吟片刻，没直接打击她积极性，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说小白同学，你可能不是笑得够不够甜，而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儿感觉没对。你这不是喝果汁，你这是在完成一个‘笑得很甜’的任务。”
“啊？”白百荷眨眨眼，依旧茫然。
“嗨呀，就是太假了！太端着了！”乔霖也懒得绕了，直接点破，“广告要的是啥？是感觉！是让观众看了觉得‘哎哟这姑娘真可爱’！你得演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那种傻乐呵的感觉，懂吗？而不是现在这样，跟戴了个面具似的。”
他敲了敲桌子，用来加重语气：“别老想着演一个完美的甜妹，那不整劈叉了么？你想想你啥时候最开心？小时候考试得了双百？偷穿妈妈高跟鞋没被发现？把这种傻乎乎的开心安在喝饮料这个动作上。别怕表情崩了，广告有时候要的就是那点带着生活气的失控感，那才有感染力。”
乔霖这通大白话，没掉书袋，全是干货，简单粗暴。
白百荷站在原地愣住了，反复咀嚼着“傻乐呵”、“生活气的失控感”。
这些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一直想不通的那个症结。
对啊！她光想着怎么笑得标准甜美了，忘了应该先找到开心的源头。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白百荷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乔霖，你真是太厉害了！谢谢你！”
“瞎琢磨的，理论联系实践嘛，希望能帮上你。”乔霖忍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摆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顺便开始送客，“赶紧回去再试试，指不定这次就行了。”
“嗯嗯！”白百荷重重点头，抓起包就往外冲，“那我先走了了！等我好消息！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乔霖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姑娘，悟性可以啊，一点就通。这次广告要是拿下了，对她也是个不错的开端。
而自己通过这次举手之劳，不仅验证了自己对表演的理解和指导能力，更重要的是，在白百荷这支潜力股心里，把靠谱、有眼光的标签给焊死了。
人脉这玩意儿，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二去就处出来的嘛。
没过两天，“叮铃铃”，乔霖那破诺基亚难得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白百荷。
“喂？”
“乔霖！乔霖！我成功了！！！”电话那头传来白百荷压抑不住的兴奋尖叫，背景里似乎还有些嘈杂声，“导演刚才通知我，就定我了！那个果汁广告！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乔霖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恭喜你，我就说你行的。”
“什么我行的！明明是你厉害！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白百荷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你都不知道，我后来照你说的去试，感觉一下子就对了！导演他们都说我感觉抓得很准，特别有灵气！乔霖，你真是神了！”
“是你自己有悟性。”乔霖谦虚了一句，“别太激动了，注意形象，旁边是不是还有人？”
“啊？哦哦，”白百荷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但兴奋劲儿丝毫未减，
“我现在在外面呢，刚接到电话就忍不住打给你了！不行，我必须得请你吃饭！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请客，地方你挑！”
乔霖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行，就学校门口那家‘老地方’小炒吧，经济实惠。我晚上还得回来休息呢。”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好好好！都听你的！”白百荷爽快地应下。
挂了电话，乔霖心情也挺不错。
晚上，老地方餐馆。
白百荷显然心情极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试镜成功的细节，以及导演如何夸她一点就透。
“对了乔霖，”酒足饭饱，白百荷像是终于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对了乔霖，这次拍广告，我还听到点小道消息。”
“哦？什么消息？”乔霖放下筷子，眼神一动，来了精神。
这才是他今晚赴宴的主要目的，信息交换，获取情报。
“就是那个广告的副导演，人脉挺广的，好像跟最近在筹备的一个大剧组有点关系，叫什么《亮剑》？听说是部队题材的，特男人那种，好像挺有名的原著改编的，正在到处找合适的演员呢，要求气质硬朗，还得带点儿土味儿......”
白百荷努力回忆着听来的只言片语，不太确定地说：“他们好像还在为几个重要的配角人选头疼。我就是顺便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