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据点
最终,乔霖在离学校步行大概十五分钟的一个老式居民楼里,租下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房子有些年头了,家具陈旧,但好在干净,最重要的是够安静,邻里之间似乎也不太爱串门。
用刚到手的十五万,乔霖豪气地一次性付了半年房租加押金,那叫一个痛快。
房东大妈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估计以为哪家败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
拿着钥匙,踏进这个未来一段时间内专属于他的秘密据点,乔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走到小小的阳台,外面是帝都标志性的灰蒙蒙天空和略显破败的老城街景。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梁,触手光滑依旧,骨头在暖流滋养下愈合得堪称完美,连一点点可能需要后期微调塑形的痕迹都没留下,完全看不出前几天还断着呢。
“省了不少麻烦,至少不用担心破相影响上镜了。”乔霖嘀咕一句。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又去附近小卖部扫荡了一圈,搞定基本生活用品,顺便抱回一大摞厚厚的笔记本和五颜六色的笔。
他甚至奢侈地花了几千块,给自己配了台性能还算不错的台式电脑,拉了根电话线上网。
一切准备就绪。
夜幕低垂,乔霖坐在旧书桌前,拧亮昏黄的台灯,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是时候开采整理他脑海中那座庞大的、价值连城的金矿了。
未来二十年的记忆,就像个塞满了宝贝的潘多拉魔盒,好东西巨多,但也混杂着无数垃圾信息,而且很多细节正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那些记忆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每次强行转动提取细节,太阳穴都会传来一阵钝痛,精神消耗极大。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能变现、能铺路、能让他弯道超车的干货给费力地筛选出来,分门别类,绘制成一张独属于他的藏宝图。
“2004年,《天下无贼》冯导的野心之作,葛大爷、华仔、奶茶,哦对,还有个傻根王保强,草根逆袭的典型案例,得关注。”
“嗯,《功夫》!星爷封神作,黄圣伊高光时刻。”
“电视剧,《仙剑奇侠传》!明年爆款预定!胡戈、天仙刘伊菲...现象级,直接带飞一票人。”
“老谋子的《十面埋伏》好像就是今年?话题度拉满,商业大片模式。”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未来响当当的片名、导演、主演、关键剧情、票房口碑、甚至是谁跟谁撕逼的八卦,都被他连蒙带猜、拼命从记忆深处那些日益模糊的角落里刨出来,落在纸上,变成了具体的文字符号。
有些还算清晰,大部分则需要咬着牙、忍着头痛去努力回想、互相印证,常常写下一条,就得停下来揉半天太阳穴。
“音乐圈...周董!《七里香》没跑了,今年夏天继续屠榜。”
“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好像是今年还是去年年底火的?现象级草根。”
“网络歌曲,《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虽然有点土,但火是真的火。”
“彩铃...对!彩铃业务!SP增值服务,这个阶段巨赚钱。”
他甚至一边写一边低声哼着旋律,把歌词、调子、甚至是谁因为哪首歌翻红或者扑街都给标注下来。
“互联网,BAT中的B和T现在好像有点看头了,A还在猥琐发育?”
“博客明年好像会火起来?”
“《超级女声》!明年是第一届?冠军是安又琪,现象级!”
“人傻钱多煤老板开始涌入影视圈......”
一个个关键词,一个个商业风口,都需要他耗费巨大的精神力去定位和确认。
这工作量,浩瀚如烟海。乔霖时而奋笔疾书,激动得眼冒精光;时而眉头紧锁,屎里淘金,像便秘一样苦苦搜寻那些模糊不清的关键信息。
期间,他那部破旧的诺基亚响了两次。
一次是辅导员发来的短信,关心他住处落定没,叮嘱好好休息。
乔霖照例回了句“谢谢老师关心,已安顿,勿念”。
另一次,是班里的同学发来的,问他情况如何,需不需要帮忙。
乔霖同样是简短回复,表示感谢,但暂时不需要打扰,想自己静静。
他需要保持这种“正在恢复,不便打扰”的状态,为自己争取更多不受干扰的时间。
夜渐渐深了。
书桌上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旁边的废纸篓里也多了不少写废的纸团。
这种长时间、高强度地挖掘和整理濒临遗忘的记忆,其精神消耗远超单纯的熬夜学习。
乔霖揉了揉几乎要裂开的太阳穴,那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比身体受伤恢复时那几次都更猛烈。
眼前的字迹开始跳舞,逐渐模糊,刚才还支撑着他的野心和兴奋感,迅速被令人绝望的困意所淹没。
“撑不住了!”
他只来得及低声骂一句,脑袋一沉,直接“咚”地一声磕在了书桌上,瞬间人事不省,陷入了雷打不动的深度昏睡。
就在乔霖趴在桌上充电时,首都某高档小区内,一处装修考究的住宅。
客厅里气氛压抑,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似乎都散发着沉闷的气息。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和无声的怒火。
张国利坐在沙发主位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这位在外一向以“老艺术家”形象示人,张嘴闭嘴就是艺德,此刻却全然没了镜头前的从容淡定。
他纵横演艺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次,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心里那股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十五万现金!这还不算后续可能产生的各种费用,以及搭进去的人情和资源,为了张墨那点破事,这代价太大了。
最让他窝火的,还不是钱。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次丢的是脸!是掌控力!是被一个小辈拿捏住七寸、逼着低头的屈辱感!
对方那套组合拳,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先是挨打,然后恰到好处地“疑似脑损伤”,最后再来个“恢复力惊人但后遗症未卜”。
一套流程走下来,愣是把一件原本可以私了、甚至反咬一口的校园斗殴,硬生生拔高到了“可能断送演员前程”的刑事边缘,逼得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还得扮演一个深明大义、积极赔偿的好家长!
那个叫乔霖的小子,到底是真运气好、恢复快,还是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张国利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小子在医院里那副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句句不离“演员梦”和“记不住台词”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碰瓷!
“妈的!”他终于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直垂着头戳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的张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激灵。
“看看你干的好事!”张国利猛地扭头,指着张墨的鼻子,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冲动!鲁莽!无法无天!脑子被驴踢了?为了个不值钱的女人,你差点把自己的前途、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现在满意了?十五万扔出去听个响,还得舔着脸写那封丢人现眼的道歉信!你让圈里人怎么看我?!”
张墨梗着脖子,脸上带着不服气,小声哔哔:“那小子绝对是装的!他就是算计好了讹钱!什么狗屁脑损伤,还有童遥那个贱......”
“你给老子闭嘴!”张国利厉声打断,“事到如今,是真是假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人家手里攥着医院的诊断!攥着你当众打人的铁证!他就算是奥斯卡影帝附体在演戏,你也得给老子认栽!谁让你自己蠢,先把刀把子递到人家手里的?!”
“我......”张墨被怼得哑口无言,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也憋屈啊!妈的,挨打的是乔霖,凭什么自己成了最大的冤大头?赔钱不说,还得背上个“殴打同学致其脑损伤”的黑锅,这事儿传出去,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
“那个乔霖,”张国利眼神阴鸷,“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口气,我们暂时咽了。但你给我记住了,最近在学校给我老实点!夹起尾巴做人!别再给我惹任何麻烦!听见没有?”
“听见了。”张墨咬着牙,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这次是真触到他爹的底线了,而且这事儿他确实不占理。
“还有,”张国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离那个童遥远点!女人多的是!也别再去招惹那个乔霖!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以后眼睛放亮点!”
他现在只想尽快翻过这一页,把负面影响压到最低。至于那个乔霖,以后最好别有把柄落到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