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琴键与涅槃

第一节：暴雨中的琴行

雨水顺着“雅音琴行“的霓虹招牌流淌而下，在蓝心脚边积成一片泛着虹彩的水洼。她盯着橱窗里那架施坦威三角钢琴，母亲生前最后一场直播用的就是同款型号。琴盖上放着的相框微微反光，隐约可见年轻时的蓝雅正在弹奏。

“就是这里...“蓝心喃喃自语，攥紧了口袋里的黄铜钥匙。这把钥匙的形状她再熟悉不过——母亲总把它挂在项链上，洗澡都不曾取下。直到临终前夜，才将它缝进了蓝心最喜欢的玩偶熊里。

便利店的遮阳棚在狂风中啪啪作响，蓝心看了眼手机。她七小时前发布的母亲弹钢琴视频已经炸开了锅，#谁在给蓝雅下药#的热搜阅读量突破2.3亿。而周伟的公关团队在连发三条声明无效后，直接关闭了微博评论区。

“小心，数据还在涨。“林小满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但你爸刚开了紧急会议，他们准备...“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深蓝制服的店员探头喊道：“要打烊了！你进不进？“

蓝心深吸一口气，迈进了琴行。温暖的空气里漂浮着松香和木头的气息，混合着某种熟悉的橙花香水味——母亲最爱的味道。她的视线立刻被墙上的一张老照片吸引：1994年校园歌赛，年轻的蓝雅和身旁清瘦的男生共同捧起奖杯，照片角落的签名“Y&W“已经褪色。

“蓝小姐的女儿？“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蓝心转身时钥匙从指间滑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那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灰白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左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正是照片里那个男生如今的样貌。

“梁...老师？“蓝心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回忆录中那个被药倒的梁文超，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第二节：钢琴中的秘密

梁文超的指尖在触到钥匙的瞬间微微发抖。他沉默地领着蓝心穿过摆满乐器的展厅，右腿微跛的步伐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蓝心注意到他时不时按压胸口，像是那里藏着隐痛。

储藏室最里侧立着台被白布覆盖的立式钢琴，琴脚有被火烧过的焦痕。

“这是1993年德国产的施坦威，“梁文超掀开布幔，“你妈妈大学时用它创作了《玻璃鸟》。“

蓝心的手指刚触到琴键，就听见高音区传来异常的“咔嗒“声。梁文超递来那把黄铜钥匙，指向最右侧的“la“键：“二十三年没人碰过这个音。“

钥匙插入琴键侧面的锁孔时，蓝心闻到淡淡的橙花香气——和母亲葬礼上用的香水一模一样。随着机关转动，整个高音区面板弹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牛皮纸袋。火漆印上是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和母亲锁骨上的纹身分毫不差。

“她每周三都来调音。“梁文超的声音突然沙哑，“直到去年冬天...“他的目光落在纸袋上，“说要等合适的时候才能打开。“

蓝心拆开封口时，一张内存卡率先滑出。梁文超递来笔记本电脑，插入卡槽后屏幕上跳出命名为“NEPH20230228“的视频文件。

##第三节：母亲的最后影像

视频开始播放的瞬间，蓝心的眼泪就砸在了键盘上。画面中的母亲比葬礼上鲜活千万倍，尽管双颊凹陷，眼睛却亮得惊人。她坐在钢琴前，身上穿着那件旧得发白的蓝睡裙——蓝心记得这是母亲唯一拒绝让保姆清洗的私人物品。

“今天是2023年2月28日。“视频里的蓝雅直视镜头，声音虚弱但清晰，“如果看到这个，说明周伟终于得逞了。“她苦笑着调整摄像机角度，露出插在手背上的留置针，“但有些事，必须让小心知道。“

镜头突然转向床头柜。那里摆着一个粉色药盒，正是蓝心每天帮母亲分装维生素用的。蓝雅的声音继续道：“三个月前我发现维生素里有苦味...“画面切换成手机拍摄的片段：周伟正在书房往药瓶里倒入白色粉末，桌上摊开的医学期刊被红笔圈出“苯二氮卓类药物与心肌损伤“。

“我偷偷换了药，但他很快买通了张姨...“视频里的蓝雅突然剧烈咳嗽，镜头剧烈晃动后稳定下来，对准一份医疗报告：“患者长期摄入微量阿普唑仑...心脏传导系统不可逆损伤...“

蓝心的指甲陷入掌心。这份报告与她在父亲办公室看到的伪造版本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这个。“蓝雅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周伟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老规矩，把药掺在她晚餐的汤里...对，要看起来像自然衰竭...“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遗嘱我已经安排好了...“

视频突然黑屏三秒，再度亮起时蓝雅已经泪流满面：“小心，你爸爸最可怕的不是暴力，是他让所有人都相信暴力是爱的一种方式。“她凑近镜头，嘴唇颤抖，“还记得你养的仓鼠吗？它没有逃跑...是被...“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蓝心浑身发抖，九岁那年“失踪“的仓鼠，原来是被父亲当着她面塞进了微波炉。当时周伟抱着吓呆的她轻声说：“看，连小动物都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你身边。“

##第四节：发布前的博弈

“还有这个。“梁文超从钢琴踏板后方摸出个U盘，“藏在低音弦后面。“

插入电脑后，文件夹里是数十段音频文件。最早的一条标注“20050617“，正是母亲回忆录中提到的那天——周伟威胁要曝光蓝心非亲生的“证据“来逼迫蓝雅放弃离婚。

蓝心点开播放键，周伟阴冷的声音立刻充满整个房间：

“...记者们会很喜欢这个故事，《巨星蓝雅婚内出轨生下私生女》...“

背景音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蓝雅的啜泣：“...明明做过亲子鉴定...“

“...鉴定报告可以有很多版本...“周伟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就像你的精神评估报告...“

梁文超突然按住蓝心的手：“你妈妈交代过，这些必须在她死后才能公开。“他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但她没料到会这么快...所以准备了“。

文件夹里是段剪辑好的视频，标题《致我亲爱的观众》。蓝心认出这是母亲最后一次直播的背景，但内容从未公开过。

“现在就发。“蓝心擦干眼泪，连接手机热点，“用我之前注册的'真实蓝雅'账号。“

梁文超却摇头：“周伟的人正在全网搜这个ID。“他打开某个加密网站，“用镜像节点发布，再通过暗网分发。“

##第五节：技术性反击

蓝心看着梁文超熟练地操作着专业软件。他先将视频文件拆分成数百个碎片，分别上传到不同服务器。

“这样他们无法一次性删除。“他边操作边解释，同时打开六个代理窗口，“每个碎片都有独立加密密钥。“

接着他接入一个名为“凤凰计划“的私密网络，蓝心惊讶地看到数百个在线用户，ID前缀都是“GlassBird_“——母亲全球粉丝会的代号。

“你妈妈三年前就组建了这个。“梁文超输入一长串代码，“她说...如果有一天突然'被自杀'，这就是真相的传递链。“

视频最终通过七个国家的服务器节点同时发布。梁文超点击确认时，整个琴行突然断电。黑暗中，他的手机亮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们发现了。“他按下免提，周伟助理的声音刺破寂静：“梁老师，周总想和您谈谈蓝雅的遗作...“

背景音里，蓝心清晰地听见父亲在咆哮：“...那个瘸子肯定知道...找到他...“

“快走。“梁文超塞给她一张名片，“去找我父亲，中央音乐学院的梁教授。“他推开通往后巷的安全门，雨水立刻灌进来，“视频会在22:00准时出现在所有主流平台。“

蓝心冲进雨幕前最后回望。梁文超站在琴行门口，左手比着那个鸟类振翅的手势——和母亲、和林小满一模一样。

##第六节：核弹级曝光

22:00整，蓝心躲在大学城网吧的最角落，看着自己提前设置的定时推送生效。母亲最后的视频《致我亲爱的观众》如同核弹般在互联网引爆：

视频开头是蓝雅素颜弹唱《涅槃》的片段，接着突然切换成周伟往药瓶投毒的画面，然后是伪造病历的特写。最具杀伤力的是最后三十秒——蓝雅对着镜头展示自己手臂上的淤青：“这是昨晚他掐的，因为我说要立遗嘱。“她拉下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凤凰纹身，“如果这个纹身突然消失，小心，记住妈妈是被——“

视频在这里被强行终止，但已经足够掀起海啸。微博服务器瘫痪前，#蓝雅谋杀案#的tag下已经聚集了190万讨论。某医学大V截取视频中药瓶特写，指出这与蓝雅尸检报告中的“心肌纤维溶解“症状完全吻合。

蓝心刷新着疯狂增长的转发量，突然收到一条加密消息。点开后是林小满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附言：「下一个是你。」

她正要回复，网吧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那只手上戴着周家祖传的翡翠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