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暗巷
04.暗巷
由于前期对日军进攻并未取得优势，被迫8月下旬转入防御阶段。
88师作为主力部队，奉命固守闸北地区，依托街巷和建筑物构建防御工事，与日军展开巷战。
可是，李华夏所在阵地的友邻部队撤离速度之快，他们班并未配备电台。
之前只知道撤退，并未给出具体位置，李华夏也只能按照之前决定的——就地休整之后寻找师部。
海上舰队第一波轰炸机到来的时候，李华夏正在打扫战场，收集物资。
好在轰炸机的轰鸣声过于大，李华夏丢下所有物资直接钻进防空洞的地下室内。
紧接着，第一波第二波轮番的将他们阵地轰炸。
可惜了那门AK36战防炮。
——
防空洞顶部的霉斑在煤油灯下蠕动，像极了溃烂的伤口。
李华夏用刺刀挑开陈阿四染血的绷带，腐肉的气味混着磺胺粉的苦味在狭小空间里弥漫。
兵痞的右肩伤口已经发黑，弹孔边缘已经开始发炎发臭。
“他的伤口应该是被毒气感染了！”李华夏看着伤口直摇头。
赵铁柱闻言立刻抓起工兵铲：“俺去刨些蒲公英根！”山东大汉的断指处还在渗血，起身时却在洞口顿住——五米外的瓦砾堆后，有钢盔反光一闪而过。
李华夏的食指竖在唇前，左手摸向腰间的中正剑。
他无声地指了指头顶：防空洞通风口上方似乎有物体在移动。
“六个。”
陈阿四用手指比划着，“两个在左墙缺口，三个摸后路，领头的在...”话音未落，洞外传来日语低喝：“中村少佐の写真を返せ！”（归还中村少佐的照片！）
“永安，烟雾弹。”李华夏比划战术手势。
少年新兵咬开九七式烟幕弹保险栓，牙齿在昏暗中白得瘆人。
赵铁柱将最后半壶煤油泼向洞口垂挂的破布帘。
浓烟炸开的瞬间，李华夏率先冲出。
7.92mm子弹穿透烟雾，在青砖墙面上凿出火星四溅的沟壑。
他贴着弹道轨迹又是两枪，惨叫声中某个黑影栽进臭水沟。
“左边！”陈阿四突然暴起，双腿爆发出惊人力量，将试图包抄的日军扑倒在地。
两人在瓦砾堆中翻滚，兵痞用额头猛撞对方鼻梁，趁其眩晕时咬住咽喉——这是重庆码头苦力的搏命招数。
李华夏的余光瞥见周永安在墙根蠕动。
少年新兵像蜥蜴般贴着阴影移动，端着一把三八大盖，在五米距离开火时后坐力震得他身子一震。
子弹却鬼使神差地穿透日军的胯部，那人哀嚎着打光冲锋枪的弹匣。
“撤！”李华夏甩出最后枚烟雾弹。
赵铁柱扛起陈阿四狂奔，众人冲过法租界铁丝网的瞬间，追兵的子弹被巡捕房的探照灯逼退。
“这边！”巷尾传来一道女子声音。
林婉容白大褂下摆沾满泥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陈阿四伤口：“三小时内不截肢，必死。”
交战期间，外国租界是不允许中国军人进入，他们违法进入租界，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李华夏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身后追击的日军发出咒骂，枪口朝上不断放着空枪。
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的上级就会找到法租界长官进行交涉。
时间紧迫，要尽快治疗伤势，尽快离开法租界。
有巡捕房探长的包庇，他们很轻易的蒙混过关，并且来到林婉蓉所在的医院内。
手术刀划开腐肉的声响混着陈阿四的脏话：“龟儿子轻点！老子又不是宰猪场的...”
骂声戛然而止，林婉容直接将浸透乙醚的纱布按在他口鼻上。
李华夏盯着手术盘里的子弹头。
铅芯上密布蜂窝状凹槽，填满墨绿色凝胶，在无影灯下泛着萤火虫般的幽光。
“这是731部队的杰作。”林婉容突然开口，“破伤风杆菌与蓖麻毒素的混合体。”她的镊子夹起块溃烂组织，“他撑不过十二小时。”
“伤口被毒气感染了还是？”
林婉容摇摇头，“他们的子弹大概率浸泡过一种有毒物质，表层覆盖着有毒物质细菌。”
周永安突然拽住林宛容的手臂：“你能救。”
少年新兵的眼白布满血丝，“医院有这么多好医生，药也那么多，一定可以…”
林婉容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手臂被少年抓的有些痛：“如果他目前的伤势能救的话，不用你们说我也会救。”
金属撞击声乍响。
赵铁柱的工兵铲劈开药品柜，山东大汉抓起一个玻璃瓶：“这个药是不是可以救他？”
“那是麻醉剂！”林婉容的冷静终于破碎，“你们这些莽夫...”
话音未落，李华夏将周永安和赵铁柱拉开：“截肢吧！”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消毒水的气味中，陈阿四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
“抓紧时间。”
林婉容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们都出来吧！”
哗啦啦！
原本寂静的医院走廊瞬间走出一群白大褂医生。
手术在最快时间内进行。
周永安、赵铁柱和李华夏也相继被几名护士无情送入病房进行包扎。
除了李华夏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以外，他们俩个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
周永安的几根手指肯定是保不住了，赵铁柱全身上上下下至少缝了三十针。
而陈阿四失去的是整条右手臂。
包扎完伤口之后，李华夏等人又饱餐了一顿后，陈阿四的手术也结束了。
“命是保住了，但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就离开，他需要休养，不然伤口很容易感染严重的话命都保不住。”
李华夏还没回复，一名巡捕房探员火急火燎的出现在走廊尽头。
“探长让我来报信，租界法军已经同意日军进入租界搜查中国军人，探长刚刚被法军带走调查，你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李华夏向林宛容投去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给他们带一些麻醉剂和止血带，多带一些干粮。”
雨水冲刷着“禁止华人入内“的告示牌，李华夏的M35钢盔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周永安像影子般贴墙移动，少年新兵的断指缠着新绑的绷带。
“从租界出去后沿着河堤进入街巷。”
李华夏对照着林宛容给的地图继续说，“赵铁柱断后，永安跟我上。”
生锈的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出了租界算是第一步。
想要安全的撤离并找到部队可不是那么容易。
河沿上漂着浮尸，河对岸几处房舍还在火焰中没被雨水彻底浇灭。
离开危险的河沿，他们转入小巷，按照地图指引他们要穿过粮油工厂。
堆积如山的麻袋上印着“满洲粮油“，但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汇成溪流。
周永安突然剧烈颤抖，他的手指向角落：“活...活的！”
麻袋堆后传来铁链拖拽声。
十多个骨瘦如柴的身影缓慢走出。
为首一名身穿灰布军服的老者，他张开干裂的嘴巴，“快…快跑，鬼子…”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李华夏扑倒周永安的瞬间，子弹擦着钢盔掠过，在身后的铁门上炸出火花。
在十多名战俘被枪决的下一秒，日军小队队长也同样发现了李华夏等人。
而小队队长直接下令。
“掷弹筒准备！”
六门掷弹筒同时发射。
一轮齐射后，紧接着就是第二轮。
李华夏从砖堆里爬出时，左耳彻底失聪。
周永安正在刨赵铁柱身上的瓦砾，山东大汉用后背护住昏迷的陈阿四。
如此近距离的炮击，没将他们轰成碎肉已经不错了。
系统提示音此刻响起：
【主线任务：带领团队与部队汇合（剩余24小时00分）】
雨越下越大。
日军小队的脚步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