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暮途穷更凶残
作者 张连华
“张步庭,明天早晨八点钟准时到村南炮楼西面挖沟,不许迟到,迟到一小时多罚一天工。”刚吃完晚饭,北安河村小前街的郝二山头就来我家派公差。这个郝二山头学名叫郝某某,小名叫郝二山头,在村里当甲长,是国民党的忠实走狗。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横竖不吃的人,北安河村的人都叫他“三青子”,国民党在北安河修据点他当上监工后更加耀武扬威。这个人秃头顶,鹰钩鼻,络腮胡,吊死鬼儿眼。一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阴毒损坏抽”五毒他都占全了,村民恨他恨得牙齿痒痒。当晚,他撂下这两句话,就叼着烟卷儿扬长而去了。郝二山头的出现,完全打乱了爸爸的安排,吃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爸爸和哥哥已经商量好了,明天爷儿俩去我家村西周家坟收谷子,如果爸爸去挖沟,这种活儿哥哥一个人不好干,地里的谷子又熟了,爸爸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妈妈身体不好,地里的活一点儿也干不了,只能躺在炕上发愁。“爸,明天我替您去挖沟,您和哥哥去收谷子。”站在旁边的我对爸爸说,当时我们学校正放秋假。“你能行吗,你年纪小他们能要你吗?”爸爸为难地说。“反正郝二山头也没说不要孩子,明天我就替您去,不行再说。”我说。“也只能这么办了。”爸爸无可奈何地说。
前面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1947年的秋天,当时国民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像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头了。豺狼临死前会更加凶残,当时的国民党就处在这个阶段,在作垂死挣扎。他们到处抓壮丁,到处建炮楼建据点。在北安河村就建了两座带炮楼的据点和一座带围墙的炮楼,还在南安河村南的城子山上建了一个据点。在北安河村修的两座带炮楼的据点之中,一座建在北安河村东南我家坟地的南边;一座建在北安河村西北一个叫作“三十亩地”的地方。带围墙的炮楼建在普照寺背后一座叫作“东大坨”的山顶上。两座带炮楼的据点中,北安河村东南的据点最大,“三十亩地”的次之,普照寺后面“东大坨”山顶上的炮楼最小。北安河村东南的据点简直是一座小城。一座高大的圆形炮楼矗立在边长足有500米的方形大院里,大院的四个犄角建有4个地堡,4个地堡之间又用夹壁墙连接起来,夹壁墙外侧设有枪眼。院内挖有水井,还建有房屋多间,有营房、厨房、仓库、厕所……设备齐全。方形大院北侧夹壁墙中央留有一个出入口,出入口处建有一座吊桥,吊桥旁边建有一座岗楼。吊桥平时是拉起来的,只有村民送粮送菜时才放下,村民也只能把担子担到岗楼跟前,里面是不准进去的。方形大院夹壁墙外面,挖有五六米宽、五六米深的大沟,在大沟外面,还设有3道酸枣刺围墙,每道酸枣刺墙厚约1米,相隔约3米。郝二山头派我爸爸到村南挖沟,就是挖埋酸枣刺的沟。村西北的据点建制比村东南的据点小,也是一座方形的大院子,大院子中央是一座方炮楼,它的建制与北安河村东南的据点基本一样,周围也有四个地堡,四个地堡也用带枪眼的夹壁墙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也挖有水井,建有若干间房屋,唯一不同之处是院子外面没有挖防御沟,没埋酸枣刺的围墙,不是他们不想建,而是地理条件不允许。普照寺后面“东大坨”上的据点设施最简单,只有一座圆炮楼和简单的围墙。
国民党在北安河村与南安河村建据点和修炮楼,材料和人力都由北安河与附近村庄的老百姓出,给附近老百姓带来一场浩劫。炮楼和据点修好了,又成了长在村民身上的大毒瘤,给村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灾难,我选几则供读者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