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左右为难
戎胜站在铁砧要塞的指挥室内，夕阳透过能量屏障折射出绚丽的紫红色光晕，在他疲惫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通讯器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中，张英华微微蹙眉听完汇报，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盈满柔情。
“你瘦了。”张英华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时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她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触碰影像，又在半途蜷起手指收了回去。
戎胜粗糙的指腹抚过自己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才一天没见...”
张英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连胡子都懒得刮...”
“绯云群山的事...”她移开视线，转移了一下话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制服下摆，“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叛军？”
戎胜刚要回答，通讯器突然弹出新消息提示。向秘书的加密讯息在屏幕边缘闪烁，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他快速浏览完内容，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怎么了？”张英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向秘书说...”戎胜强压着笑意，声音有些发颤，“要塞长有意让我们整个千卫队调防铁砧要塞。”他抬头时，发现全息影像中的张英华眼睛亮得惊人。
“哈哈哈！”张英华拍手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风铃，“这么容易就成了？”她歪着头，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我和柳丽丽还没玩够呢！”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有人来说和，柳丽丽愿意出五十万联邦币...”
戎胜没有立即回应。他转身走向落地窗，望着远处暮色中的群山轮廓。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那些起伏的山峦宛如沉睡的巨兽。金得彪绝望的眼神、山洞里饥肠辘辘的难民、承诺给向秘书的尾款...种种画面在脑海中闪回。他轻叹一声：“钱真是个好东西...”
“戎胜？”张英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全息影像中，她的眉头微蹙，眼中带着罕见的担忧。
“我在想...”戎胜转过身，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答应她，为什么不答应？”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目光却不自觉地流连在影像中张英华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上，“那个新兵的妹妹...”
“当晚就找到了。“张英华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现在在我家的'萤火之光'孤儿院，你放心。”
戎胜点点头：“那就装作不情愿地和柳丽丽和解吧。记得给向秘书十万联邦币...”他顿了顿，“我答应给他的尾款。”
张英华轻哼一声：“没想到向秘书这么容易收买。”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周要塞长也太好糊弄了...”
“谁说不是呢？”戎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他本来就想顺水推舟？”
“啊？你是说周要塞长的是故意的？“张英华瞪大眼睛，随即撇撇嘴，“又装深沉！”
通讯器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张英华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我得去巡营了。”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飘落，“你在外，要注意安全！”
在影像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戎胜看见她悄悄比了个心形手势。指挥室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设备运转的嗡鸣和他突然加速的心跳声。窗外，最后一缕霞光也被夜色吞没，繁星开始在天幕上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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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得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绯云群山深处的叛军基地时，他的那些手下的机甲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穿过伪装成岩石裂缝的入口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穹顶高耸，倒垂的钟乳石在昏暗的照明下泛着幽光。洞壁上还留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几处新砌的支撑柱上挂着简易的荧光灯带。虽然只用了两三天时间布置，但整个空间被军队出身的叛军们规划得井井有条：
正中央是用废弃集装箱改造的指挥所，外面挂着手绘的作战地图；左侧是整齐排列的野战帐篷，每顶帐篷前都挖了排水沟。还有专门的维修医疗区，有几个士兵正在维修着有些破损的装备，还有人在接受着简单的治疗。
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深处的武器库，那里被用防潮帆布严密遮盖，遮盖的全是从铁砧要塞弄来的单兵机甲，看的出来叛军对这些机甲很是爱惜。还有专门维修人员时不时的检查一下。
“老大回来了！”一个正在检修机甲的小个子士兵跳起来，声音在溶洞里激起回音。但欢呼声很快沉寂下去，金得彪注意到几个正在擦拭武器的士兵连头都没抬。
溶洞中央，几个军官模样的叛军正围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桌激烈争论。看到金得彪进来，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又把脸扭了回去，然后莫名其妙的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水杯被震得“咣当”作响。
“金得彪！”有个壮汉光着膀子正在仔细的擦拭着一柄能量刀，在金得彪路过的时候，他阴阳怪气的开口：“你怎么就回来了？没有出卖我们这的位置吧？“
跟着金得彪的那些机甲士兵闻言就去摸刀，其中一人甚至面甲“咔”地弹开，指着这人就准备骂出声，金得彪举起了右手，示意他的手下稍安勿躁，他抬起头，露出那张胡子拉碴、满是疲惫的脸。他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着。
溶洞里的冷风夹杂着机油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却闻到了更深处飘来的饭香——那是炊事班在用最后的存粮熬粥。
“我带回了丁勇的人头。”金得彪走到最中央的地方时才站定了脚步，他的声音洪亮，同时将丁勇那个人头举了起来，尽量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同时溶洞的特殊构造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各个角落。
叛军营地里，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整个溶洞陷入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滴水声和远处发电机低沉的嗡鸣。
“杀了丁勇就完了？”一个满脸伤疤的壮汉突然打断他，放下手中的活计从阴影里走出来。金得彪认出这是曾经的佰卫长老赵，曾经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最拥护他的老兵之一。“小六子的命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些死在矿洞里的乡亲们...”
“老赵！“金得彪提高音量，“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放走丁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小六子？”角落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金得彪转头，看见是小六子生前的搭档小王，他的右臂整个断裂，是跟着叛乱的时候被能量武器一刀砍掉的，现在接了一个明显不合适的机械义肢，义肢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谁相信你谁倒霉，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卖掉。”
金得彪长叹一口气，无视周围投来的讥讽目光，独自走到那张锈迹斑斑的铁桌前坐下。他随手抄起不知是谁的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着。水珠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在脏兮兮的作战服上。
“刚才外面来了五个剿匪的侦察兵。”他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原本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擦拭武器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金得彪摩挲着杯沿，继续道：“就是他们把丁勇押送过来的。那个侦察队长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如果不杀丁勇，我们迟早分崩离析。”
这时所有叛军都互相看了一眼，有个大胡子男笑出了声：“净说些没用的！那帮当兵的到底想干什么？”
金得彪摆了摆手：“最后那个侦察队长自然是走了，一开始想诈降然后抓住他的，可是被人家一眼看破，还能如何动手？后来他说了很多，总之在我看来他们没恶意就是了，况且，他也给了我弥补错误的机会，把丁勇送过来让我杀掉了。”
那大胡子又嗤笑一声仿佛又想说什么，结果金得彪突然指了指他，吓得他一下不敢开口，金得彪突然将水杯摔在地上愤怒的大吼起来：“是！我他妈是放了丁勇那个杂碎，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几个想要起身反驳的叛军被这气势所慑，张了张嘴又坐了回去。有人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零件，有人别过脸去，但更多的人眼中开始闪烁起犹疑的光。
金得彪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默默记下，然后大声呼喝起来，“放走丁勇这事是我错了，现在这个局面确实也全都怪我，辜负了死去的兄弟热血，可是！”金得彪语气一转：“我有出卖兄弟吗，我有畏缩吗？一天天的装着这副样子给谁看，以后的日子不要过吗，不要想办法的吗？”
溶洞深处，滴水声清晰可闻。
眼见成功的震慑住这些士兵，金得彪深吸了一口气了，缓缓地说“那个小子临走前，劝我把多余的机甲的交出去，以换取今后他对我们的粮食以及物资的供应，你们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金得彪的声音在溶洞内回荡，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就像被扔进了一颗震撼弹般炸开了锅。有人拍案而起，机甲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人默默退到洞口，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金得彪的几个心腹立刻围上来，形成对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