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蛮族遗骸·九转噬心

血色月光在青铜战车的裂痕间流淌，像无数条猩红的小蛇钻入地缝。杨易踩着锈蚀的甲板深入古战场，靴底每次与金属接触都会迸出青紫火花。那些蛰伏在阴影中的幽蓝手臂突然僵住——混沌印记正散发着令亡魂战栗的威压。

蛮神雕像的六条手臂各持兵器，最上方托举的日轮与月轮布满裂痕。当杨易的血液滴在日轮中央的太阳徽记时，整座雕像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月轮表面剥落的石皮下，露出半张青铜面具的浮雕，那眉眼轮廓竟与杨易附身的蛮族少年拓跋烈有七分相似。

地裂中喷涌的血泉突然凝固成冰棱，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的刹那，杨易体内的血脉再度暴走。金色烈焰从左眼涌出，在虚空中凝成三爪金龙；赤色纹路却在右臂汇聚成插翅血虎。两股力量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混沌印记迸发的青光中，他看见千年前的幻象——

戴着青铜面具的皇族强者立于云端，指尖金血滴入蛮族少女眉心。少女额间的血月图腾暴涨，竟将方圆百里的魔族大军震成齑粉。当幻象中的两人十指相扣时，杨易突然呕出一口黑血，那血液落地竟腐蚀出冒着魔气的深坑。

“原来如此......“他擦去嘴角血渍，瞳孔因剧痛收缩成针尖大小，“皇族与蛮族的血脉本属同源，所谓剥离，不过是把完整的力量拆成两半！“

混沌印记突然剧烈震颤，九具棺椁表面的锁链应声崩断。杨易发狠震碎心脉，金红两色血液如决堤洪流涌入印记。荒原上空炸响九道惊雷，棺椁中喷涌的黑气形成通天彻地的龙卷，将他裹成血茧。

当风暴停息时，杨易胸口的混沌印记已化作九枚旋转的血星。第一具棺椁中的青铜面具自动飞起，贴合面部的瞬间，他的血肉与青铜生长交融。冰凉的金属下传来女子叹息：“九劫轮回，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抬手轻点虚空，三百步外的岩壁轰然崩塌。新生力量在经脉中奔涌的感觉让杨易颤栗，这种糅合混沌之力的能量，竟让前世引以为傲的皇族血脉显得如此单薄。然而当他试图摘下面具时，发现青铜已经与颧骨融为一体——每道呼吸都在与棺椁中的古老意志共鸣。

“找到你了，小老鼠。“

阴鸷的冷笑从云端压下，九道天雷劈开血雾。大长老的虚影高悬天际，枯槁的手指轻轻一按，方圆十里的空间开始坍缩。杨易脚下的地面裂开深渊，无数魔爪攀附而上，指尖缠绕着与紫月婚服同源的魔纹。

千钧一发之际，蛮神雕像的月轮突然迸发血光。青铜面具深处传来女子的清喝：“踏坤位，震三宫！“杨易本能地踩出玄奥步法，残破的战车突然升起血色屏障。大长老的虚影发出怒吼，袖中魔纹暴涨的瞬间，杨易被吸入突然出现的虚空裂隙。

坠落在黑铁部落祭坛的杨易不知道，当他胸口的血星亮起时，万里之外的蛮族圣山上，尘封的弑神戟突然震碎山体。现任大酋长正在寝宫饮宴，却被破空而来的戟刃贯穿咽喉，尸体钉在刻着太阳徽记的图腾柱上。

九重天阙的炼丹房中，紫月仙子突然打翻药炉。她颤抖着掀起嫁衣，隆起的小腹上浮现与杨易相同的混沌印记。炉中灰烬无风自动，凝成胎儿虚影，额间跳动的青光里隐约可见乞丐佝偻的背影。

“还不够......“紫月染血的指甲抠进掌心，将半块青铜护符残片按入腹中，“再吞三个纯血蛮族，就能补全......“

祭坛上的杨易突然心悸，混沌印记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正浮现出紫月腹中胎儿的轮廓。而远在荒原深处的最后一具青铜棺椁，此刻正渗出漆黑的魔血——棺盖上太阳徽记的裂痕中，一只布满魔纹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