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改编致郁
杨千盯着《明日歌手》第七轮的赛制通知，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键盘。
显示器蓝光映在他眼底，像一片被困住的深海。
「老歌新编：选手需选取一首已发布歌曲，不得修改歌词，仅可调整编曲风格。」
“这是要把我钉死在棺材里啊。”他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旧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窗外霓虹灯透过纱帘斑驳地洒进来，远处广场舞大妈的音响正循环着原版《荷塘月色》。
这歌发布到现在已经经过了时间的考验，现在成为广场舞金曲榜首。
鼠标在音乐平台曲库中机械滑动，成百上千的旧歌标题流水般掠过：《千千》《绝别》《夜来臭》……
每一首都是那边已经发布多年的经典老歌，多改一个音符都是亵渎。
李洋这次学聪明了，规则直接封死杨千最擅长的魔性歌词路线，逼他正面拼编曲硬实力。
突然，一条冷门歌曲的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
「《海底》-原唱：一支榴莲。发布三年，下载量不足一万。热评：听完想跳海，建议下架。」
点开音频的瞬间，杨千被拽入一片漆黑的水域。
原曲用近乎呢喃的唱腔描摹抑郁者的窒息感，钢琴单音像不断下坠的气泡，副歌部分的海浪采样裹着绝望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闭上眼，仿佛看见王凌凌和林jojo站在舞台边缘，身后是评委们冷笑的脸。
“就是它了。”杨千猛地坐直。
他飞速调出编曲软件，将原曲拖进音轨——既然歌词不能改，那就让旋律自己说话。
凌晨两点，排练室。
林jojo蹲在音响旁啃煎饼果子，酱汁滴在《海底》的歌词本上：“师姐，老师不是一直擅长比较欢快的歌曲么，可《海底》，这阴间致郁曲……”
王凌凌没接话，她相信老师有自己的理由。
“原版太致郁，我们要把它变成救赎。”
杨千的消息发来，他已经修改好全新的《海底》编曲。
【《海底》编曲，已上传】
王凌凌立即下载，她很好奇老师的这版会是怎么样。
新版前奏响起的刹那，林jojo的煎饼果子“啪嗒”掉在地上。
原曲冰冷的钢琴被替换成空灵的管钟，海浪声后突然插入鲸歌采样——那是杨千从自然纪录片里剥离的座头鲸呼唤，频率悠长得穿透灵魂。
王凌凌尝试跟着编曲试唱，待她嗓音响起，林jojo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
她的声线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神性的悲悯。
“绝了！”林jojo激动得猛拍大腿，“师姐，我觉得这版无敌，其他人可以直接弃权了。”
……
三天后
王凌凌与林jojo刚排练完《海底》最后一段和声，管家的传来消息。
一名自称是国产动画《鲲鸣》的李导，他们在微博刷到凤凰传说菜市场路演的视频，想邀约制作主题曲。
“《鲲鸣》是神话改编，讲少年为救青梅竹马坠海化鲲的故事。”
李导在视频会议里比划，“我们要一首既有深海史诗感，又带东方幻想的歌。”
杨千瞥了眼正在玩消消乐的林jojo，忽然轻笑：“巧了，我们刚好有首现成的。”
当《海底》demo的旋律在会议室流淌时，李导的咖啡杯凝在半空。
他听见鲸歌化作鲲鸣，钢琴单音变成编钟回响，王凌凌的吟唱成了鲛人泣珠的传说。
最妙的是歌词——原曲的“人间岁岁年年，谁敢说如烟”在动画语境下，竟成了少年向死而生的决绝。
“合同今晚就签！”李导一锤定音，“但歌名得改，叫《海底》太丧了。”
“不。”王凌凌果断拒绝，“等节目播出，你会明白《海底》是最好的名字。”
“好吧，那我就信你们一回。”
凤凰传说背后有杨千这位明星导师背书，李导相信杨师的眼光不会错。
不然也不可能在《明日歌手》比赛中一路领先。
双方很快签完保密协议，《海底》将在《明日歌手》第七轮赛后交给《鲲鸣》的动画组。
……
《明日歌手》第七轮赛前，官方微博账号的最新一条的评论区，各路网友已经在进行团建。
@说唱教父李洋的小娇妻：姐妹们快看节目组剧透！白薇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彩排流出。
@广场舞学术研究院：报——！朝阳区三大舞团宣布今晚停训，集体蹲守《海底》！建议杨师直接开班教中老年艺术鉴赏！
@抑郁症超话主持人：原版《海底》是裹尸布，不知道杨师这版会是怎样，如果还是致郁系，那可完了。
@电竞死宅拯救世界：纯路人，听说《海底》要加《鲲鸣》动画彩蛋？建议林jojocos鲲妖，王凌凌演渔女，评委席扔海鲜道具，票数按扔中的带鱼数量算！（附PS图：李洋头顶大闸蟹打分）
@互联网嘴替
「押五毛辣条：凤凰传说赢，但星月组合上热搜第一。资本永不眠，艺术算个P！赌输的转我支付宝，赌赢的当我没说。（狗头保命）」
《明日歌手》第七轮赛前评委室。
李洋的指尖在红木茶几上轻叩，杯中的普洱腾起袅袅热气，将他的镜片蒙上一层薄雾。
周沫正对着节目组提供的模糊信息单皱眉，上面只有《海底》的原曲简介和凤凰传说近三场的数据曲线，改编细节全被打上“绝密”钢印。
“杨千这次选了个自杀式曲目。”陈锋抖了抖手中的A4纸，原曲《海底》的惨淡数据像枯叶般簌簌作响，“发布三年零七个月，最高排名新歌榜第978位，热评区全是心理危机干预热线。”
“两位还记得他改编《荷塘月色》的手法吗？”李洋浅尝一口茶水，“用烟火气解构朱自清的文人孤独。这次……”他瞥了周沫与陈锋一眼，“我猜他会把《海底》的抑郁内核，包装成某种……救赎。”
陈锋的嘲笑卡在喉咙里。
之前的投票数据突然涌入脑海，凤凰传说在三四线城市中老年群体中的支持率高达89%，而这些人与《海底》原曲的抑郁受众完全割裂。
“您的意思是，杨千在玩受众嫁接？”周沫的钢笔啪地掉在茶几上，“把阴间致郁曲硬塞进广场舞生态链？”
“你猜呢？”
李洋露出一个难以猜测的笑容，他倒是很期待杨千这一次的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