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模范崩坏日

有些孩子，不是突然学坏的，

是一直都在忍，只是今天刚好忍不住了。

那天清晨，林熙醒得很早。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把他眼角晃得发酸。他手机静音，江黛云的消息依旧是空白。

脑海里反复闪现着昨天的画面——

丛川伸手替她拨头发；他们并肩站着笑；他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说“我不是圣人”。

林熙翻身下床，换了校服，却没有背书包。

他只是带了一张试卷，一只签字笔，还有满脑子的杂音。

上学路上，阳光很刺，耳机里放的是一首不该听的歌：

“别再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我只想摔碎这难绷的规则……”

校门前，班主任康渊昊站在门口查迟到。

林熙从他身边走过去，一眼没看。

康老师皱了皱眉：“林熙？”

他没停步。

他走进教学楼，然后——没有进教室，而是转头直奔天台。

天台门锁坏了，用脚轻轻一踹就开。

林熙站在阳光下，闭着眼，任风吹乱头发。

他听见心跳，像雷声一样沉闷。

他想喊。

他想哭。

他想把心里的不甘全都撕出来给全世界看。

可他什么都没做。

第一节课是政治。

林熙没有出现，江黛云也没来。

全班议论纷纷。

“不会两人跑了吧？”

“这不像林熙啊，他连迟到都没有过……”

“我去找一下。”课代表慌了，冲出教室。

而这时，教学楼后的小树林。

林熙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字迹越来越乱，越来越重，最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墨痕。

他感觉脑子快炸了。

忽然，丛川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真巧，你也翘课？”

林熙抬头，眼神冰冷。

“你跟她昨天说了什么？”

“你是说江黛云？”

“别说她的全名。”

丛川一笑，把奶茶递过来。

“我们聊得挺开心的，你知道的，老情人嘛，总有点回忆。”

林熙站起来，猛地把奶茶扔在地上，奶茶瓶炸开，洒了一地。

“你就是贱。”

丛川眯起眼，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刻。

“你动手啊？林大模范生，你敢打人吗？”

林熙一拳抡了上去。

砸在丛川的脸上。

丛川倒在地上，嘴角冒血。

他的笑容却越发明显：“你完了。你真完了。”

教学楼传来哗然——

“林熙打人了！”

“什么？！林熙？不是吧！”

“体育班那个丛川脸都肿了——”

林熙站在风中，眼神冷得像一块石头。

他转头走向教学楼，不再躲、不再忍、不再做“模范生”。

走廊尽头，康渊昊冲了出来，脸色震惊。

“林熙！你疯了？”

“我没疯。”林熙说，“我只是，终于清醒了。”

十分钟后，办公室。

政教处主任、班主任、年级组长、还有林熙的父亲——全都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主任怒吼，“他爸是局里副主任！”

“他说什么了？”父亲问。

林熙不说话。

“你以前那么听话的孩子，现在怎么——”

林熙忽然站起来：“你们不是想要个第一名吗？想要个听话的模范生、奖状机器、服从者？那现在我不做了，我厌了！”

全场安静。

“我忍够了！我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情绪吗？我就不能生气、嫉妒、难过、失望？！”

“我不想再当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了。”

被停课三天，林熙成了全校头条。

他在宿舍躺了一天一夜，谁也没回。

第二天晚上，江黛云来了。

她穿着蓝灰色校服，站在他宿舍门口，望着他说：

“我听说了。”

“你是为我？”

林熙眼圈通红：“不全是。但你是……最后一根稻草。”

她咬了咬唇：“我不知道你会为我做这些。”

“我也没想到。”林熙笑了笑，苦得像药，“你喜欢他，是不是？”

江黛云低头。

林熙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也许会恨你一点。但我更恨那个把我困在第一名里的自己。”

“我要换一条路走了。”

“我，不想做乖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