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假美猴王
邮箱里，两封邮件的标题刺得林西眼睛有点疼：
【盛大游戏】运营经理岗，诚邀加盟！
【京山软件-西山居】高级程序邀请函——游戏梦，一起扛！
盛大那边，官腔打得足，月薪一万五，搁2011年，砸手里都嫌沉甸甸的。
邮件里猛夸“共创”模式，末了附上HR姐姐的联系方式，意思很明白：来魔都，咱们当面聊聊人生理想。
金山这边就实在多了，透着股人情味儿，说特看重他的技术，开价一万二，问他愿不愿意挪窝去百岛市闯闯。
往下扒拉，零零星星还有几家游戏公司、互联网公司的邮件，名头就没那么亮眼了。再往下，画风突变，全是“商务合作”的媚眼。
“尊敬的林间大佬，我是康帅傅饮品的，想跟您聊聊‘小小鸟’共创大赛的赞助……”“魅卒市场部的，对您的活动很感兴趣，求勾搭……”
林西看着这些邮件，鼠标一划，“全部已读”，然后“砰”地关掉页面，眼不见心不烦。
开什么国际玩笑？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哥们儿重生回来，是立志要干翻腾子、脚踩阿易，让中国游戏变个天的好吗？
至于赞助？林西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可是2011年，互联网还带着点儿“纯真年代”残余的傻气，网红接个广告，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初心呢？被狗吃了？”
“果然是为了恰烂钱！”
他要是现在接了广告，“共创大赛”好不容易聚起来那点理想主义的小火苗，立马就得被扣上“商业炒作”的大帽子，洗都洗不清。
林西刚把邮件扫进回收站，旁边就炸起常鹏飞杀猪般的嚎叫。
“我靠！西哥！你快来看！这帮狗娘养的！！”
林西扭头，连刘淼雯也好奇地凑了脑袋过来。
屏幕上，界面眼熟，却又陌生得扎眼。一只像素鸟，背景是绿油油的柱子，天上还多了几朵白云……喂，抄袭也走点心好不好？
游戏标题更是嚣张——《小小鸟：无尽版》！
常鹏飞点开一个帖子，正是他之前带节奏、鼓动网友嗷嗷叫着要无尽模式的那栋楼。这是林西之前就安排好的。
此刻，最新的回复区，被一个叫“飞翔工作室”的ID用花花绿绿的广告图刷满了屏，一股子廉价页游弹窗味儿扑面而来：
“还在玩那个渣画质的学生玩意儿？你OUT啦！”
“真·好玩·小小鸟在这！《小小鸟：无尽版》炸裂公测！免激活，点开就飞！”
“别被虐了！来我们这找回飞翔的自由！搜‘小小鸟无尽版’，认准第一个！”
“官方正版授权！不好玩我直接吃翔！”
这语气，这措辞，梦回当年“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的年代。
常鹏飞气得一拳捶在桌子上：“妈的！这特么的谁啊？！脸都不要了！赤裸裸地抄咱们！”
林西脸上却不见怒色，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西哥你……你还笑得出来？！”常鹏飞急得跳脚，“咱们的娃都被人抱走了！火烧眉毛了啊！”
林西轻笑一声，摇摇头，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沧桑，“这才哪儿到哪儿。”
别说现在了，就算再过十几年，游戏玩法这东西都像公共厕所，谁都能来方便一下。
当年《泡泡堂》火了，转眼就冒出个《Q堂》；《跑跑卡丁车》刚上路，《Q飞车》就在后面猛按喇叭；《J舞团》霸占网吧半壁江山，《Q炫舞》不也跟着扭起来了？
在咱这地界，做游戏，跟风、模仿、换皮……那叫“借鉴”，叫“微创新”，常规操作，淡定。
常鹏飞还是不解：“可他们这也太快了吧？而且……看着好像比咱们那个还强点儿？”
确实，这山寨货明显是用了心的。美术更精细，UI更友好，跑起来比林西那个Flash版顺溜多了。一看就知道，背后是个有经验的老油条团队，没日没夜爆肝赶出来的。
“嗯，是做得不错。”林西点点头，居然还带点赞赏，“挺好，挺好。”
“好？！”常鹏飞彻底懵了，怀疑西哥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好个屁！他们这是明抢生意啊！”
“抢？”林西转过椅子，眼神悠悠地看着常鹏飞，“不，他们是来送助攻的。”
“助攻？！”
“你想啊，”林西像个老谋深算的军师，“咱们之前又是讲故事，又是搞共创，又是投票，折腾这么久，图啥？”
常鹏飞愣了愣，顺着思路想：“图……图更多人知道小小鸟？”
“对，”林西打了个响指，清脆，“扩大影响力嘛。光靠咱们自己喊，嗓门还是太小了。”
“现在，”林西指着屏幕上那扎眼的广告，“有人跳出来，做得比咱们‘好’，还这么敲锣打鼓地吆喝，甚至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你猜，那些一直挺咱们、参与共创、投过票、提过意见的网友们，会怎么想？”
常鹏飞眼睛一亮，有点儿转过弯来了：“他们……肯定气疯了！骂这帮山寨的狗娘养的不要脸！然后……然后肯定更挺咱们，往死里怼那帮孙子！”
“这就对了。”林西欣慰地拍拍他，“本来嘛，大家最近都有点玩腻这个版本了。现在好了，共同的敌人出现了，内部矛盾瞬间转化，目标高度统一，先干死这个半路摘桃子的再说！这就叫‘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他们跳得越欢，广告打得越响，就越是在帮咱们免费宣传，把咱们的热度往上抬。”
“这……这……”常鹏飞挠挠头，感觉脑子有点打结，但又觉得林西说得贼有道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他们越跳，反倒帮了咱们？”
林西嘴角噙着冷笑：“呵，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目光转向旁边的刘淼雯：“咱们那个优化手感、加了排行榜的无尽模式，不是也差不多了？”
刘淼雯这几天跟着测试，提了不少意见，连简单的报错都能看懂一些了，闻言点点头，语气肯定：“嗯，测了好几轮了，BUG基本清干净了，手感比之前那个版本好太多。”
“行。”林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指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那就别捂着了。咱们就让大伙儿瞧瞧，到底谁是六耳猕猴，谁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