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江湖,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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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雷火灸法

隐月宗密室内,牛油烛火将白晨晨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像跳动的墨色鬼符。他指尖敲着舆图上“落雁峡”的朱砂标记,嘴角还沾着月无痕强行喂的金创药:“朝廷大军走阳关道需五日,但西域魔教的‘阴风旗’弟子能借道鬼愁涧,三日后申时必到谷口。”

李耀东盯着舆图上蜿蜒如蛇的红线,那是洛小匠用桐油标出的火药埋放点。三日前他冒险潜入天枢阁密道,偷听到阁主与魔教左使的密谈——对方约定用“血河大阵”屠谷,却不知他们脚下的落雁峡早已变成火药桶。

“子时前必须完成埋线。”洛小匠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糖,指尖翻动着袖中机关罗盘,“我在每个火药坑都装了‘连环震天雷’,只要按动这个——”他叩响罗盘中心的青铜兽首,墙角油灯突然剧烈摇晃,“方圆三里内的山石都会炸成齑粉。”

月无痕忽然按住李耀东手背,冰凉的指尖让他想起昨夜她在廊下吹埙的模样。那时她望着漫天星子说:“隐月宗每代宗主都要学《殉国录》,原来真正的忠诚不是为帝王死,而是为苍生燃。”此刻她眼里映着烛火,比平日多了几分决然:“我带暗桩去引开魔教先锋,你们守好起爆点。”

更夫敲过三更时,谷口忽然传来夜枭般的怪笑。李耀东在制高点看见三团幽蓝火焰飘近,正是魔教“三阴圣火”的标记。白晨晨握着改良后的“暴雨梨花针”,针尖还滴着天山雪蚕毒:“东子,记得咱们在沧州赌坊赢的那手‘偷天换日’吗?”

话音未落,谷中突然爆起冲天火光。月无痕率着二十名隐月弟子从东侧杀出,她的“流光剑”在夜色中划出银弧,每一剑都点向敌人腕脉。魔教右使挥起“摄魂铃”,却见那些弟子竟不避毒烟,直挺挺撞向圣火盆——竟是服了“断心散”的死士。

“不好!中计了!”魔教左使的怒吼被爆炸声吞没。李耀东看见洛小匠在谷底挥手,立刻按住罗盘兽首。第一声爆炸来自西侧崖壁,火药掀起的碎石如暴雨般砸向魔教阵型;第二波震动从地底传来,事先埋好的“轰天雷”顺着山缝连环炸开,幽蓝圣火在火光中扭曲成诡异形状。

白晨晨的“梨花针”此刻化作漫天银雨,专打敌人膝盖麻穴。他看着魔教弟子像被砍倒的麦秆般栽倒,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和李耀东偷瓜被追,两人躲在柴堆里听着梆子声傻笑的夜晚。此刻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他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畅快:“东子!记得补刀啊!”

月无痕的剑已抵住魔教左使咽喉,却在看见对方腰间玉佩时瞳孔骤缩。那玉佩上刻着的“幽冥”二字,竟与她在父亲遗物中见过的令牌纹样 identical。与此同时,李耀东在爆炸余波中瞥见天枢阁阁主的身影——他正朝着落雁峡深处的“龙骨洞”狂奔。

“追!”李耀东踢开脚边断刀,血月刀谱在怀中发烫。他记得刀谱残页上写着“龙骨现,山河动”,而沈无心曾在慈恩寺塔顶说过,当年太宗皇帝为镇龙脉,将斩龙刀碎成十二块,其中一块就封在隐月宗禁地。此刻阁主冲向的方向,正是刀谱所指的“龙喉”位置。

白晨晨忽然抓住他手腕,掌心全是冷汗:“东子,你闻见没?”焦糊味中混着一丝甜腥,是“醉生梦死”的迷香。李耀东转头,看见月无痕扶着石壁摇摇欲坠,魔教左使不知何时服下了“血魔丹”,浑身青筋暴起如紫蛇游走。

“带她走!”李耀东将断剑塞进兄弟手中,自己则摸出母亲遗留的玉佩。玉佩断口与洞门石纹严丝合缝,机关开启的瞬间,他听见白晨晨在身后大喊:“老子要是死了,你得给我烧十个金缕衣的纸人!”

洞内地火通明,照得石壁上的“斩龙刀”残片泛着寒芒。阁主已将手掌按在石壁凹槽,袖口滑落处露出青色龙形刺青——与沈无心的纹路一模一样。李耀东握紧血月刀谱,忽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信:“幽冥教实为皇室暗卫,每代教主皆为帝王血脉。”

“你是当今太子?”话一出口,李耀东便看见阁主眼中闪过震惊。对方指尖凝着黑血,正是修炼“血河大法”的征兆。阁主忽然狂笑:“李焕之那老匹夫想杀我灭口?可笑他不知,真正的龙骨秘图——”他猛地转身,掌心血珠滴在刀残片上,“就在这斩龙刀里!”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李耀东听见洞外传来洛小匠的惊叫,以及白晨晨骂骂咧咧的“东子你个狗东西别死在里面”。他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残片与刀残片相触的瞬间,地火竟凝成一条赤龙形状,洞顶石屑簌簌落下,露出更深处的青铜棺椁。

“斩龙刀现世之日,便是王朝覆亡之时。”阁主的声音混着碎石崩裂声,“你以为血月刀谱是武学典籍?那是我朝开国皇帝屠杀功臣的名录!你李家世代守护的——”他咳出黑血,指向棺椁,“是我幽冥教历代教主的血书!”

洞外传来连环爆炸,洛小匠改良的“震天雷”显然发挥了作用。李耀东看着阁主眼中生机渐灭,忽然想起沈无心临死前塞给他的纸条:“去洛阳白马寺,找慧明大师。”此刻地火已烧到脚边,他抓起刀残片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龙骨洞坍塌的巨响,以及某个遥远记忆里母亲的低唤。

当他跌出洞口时,白晨晨正用柳叶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月无痕,洛小匠的罗盘已炸得只剩半边,苏九娘的软鞭缠着半截燃烧的旗杆。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魔教残兵正在晨光中溃散,而隐月宗的弟子们正从各个山缝中爬出,脸上沾满烟尘却带着笑意。

白晨晨晃了晃空酒囊,忽然用《折柳曲》的调子吹起口哨。李耀东摸出怀里的刀残片,发现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十月初三,玄武门之变真相。”他望着远处升起的硝烟,想起阁主临终前的狂笑,忽然握紧兄弟的肩膀:“晨子,咱们去洛阳。”

“先说好,”白晨晨挑眉,指尖替他拂去眉角血渍,“到了洛阳你得请我喝杜康,上次在长安欠我的三坛还没补上。”月无痕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金疮药替两人包扎:“洛阳白马寺的素斋不错,我带你们去吃。”

洛小匠抱着半块罗盘凑过来,上面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我好像听见龙骨洞里有流水声,说不定下面有条暗河通着……”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众人转头,看见一支打着“李”字帅旗的骑兵正朝着山谷奔来,为首之人银枪白马,正是金吾卫统领——李焕之。

白晨晨的柳叶刀瞬间出鞘,月无痕的流光剑挽起剑花,洛小匠已摸出最后一枚机关雷。李耀东握紧刀残片,感受着掌心母亲玉佩的温度。东方既白,血色渐渐从天际退去,但属于他们的江湖,才刚刚掀起最汹涌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