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深潜者祭祀之死
感受着那来自更西方海域的巨震，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旧日同类气息。
位于西海的巴萨坦和西海上空空岛的伊塔库亚，心头猛地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化作两道撕裂海天的青蓝流光，向着西海中央而去。
祂们心念急转，通过与眷族的联系，命令战场上的均衡眷族火速撤离。
唯余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深潜者们留在战场上，看着那些令他们恐惧的敌人如同退潮般快速消失无踪。
甚至有些深潜者脸上浮现劫后余生的狂喜，蠢蠢欲动地思考是否要追击。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那些可怕的异族狼狈逃窜。
直至他们的父神——克苏鲁，煽动祂那溃烂、泛着不祥暗紫色幽光的巨大龙翼，如同一片移动的天幕，从他们后方裹挟着硫磺恶臭与海水的咆哮疾驰飞来。
那一万公里的可怖身形投下的阴影，瞬间吞噬了周遭所有的光线与海域。
海水在祂庞大的身躯搅动下疯狂涌动、倒卷。
深潜者们目睹此景，终于明白了一切。
深潜者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礼赞伟大的克苏鲁！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拉莱耶……”
他们崇敬地跪伏于充斥战场血肉污浊的海水中，仰望着眼前那顶天立地、散发着无尽恐怖威压的父神。
同时发出刺耳的嘲笑——强大的均衡之民甚至连父神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已望风而逃了。
而深潜者们还没有高兴太久，在匆匆赶来的祭祀和潜伊绝望地眼神中。
克苏鲁那肿胀章鱼般的头颅上，垂挂着的无数分叉触须骤然苏醒，带着撕裂空气与海水的尖啸，精准而残忍地向着聚拢在一起的大部分深潜者猛抓而去。
深潜者们哪能不明白父神这是要做什么，
“父神！！！饶命啊！”
“父神！不要吃我们！”
“父神！！！我们发誓会为您带来更多的食物！！！求您放过我！”
“赞美父神！我终于……要回归您的怀抱了！”
深潜者那惨烈绝望的哀嚎与病态狂热的嘶喊交织，随即便被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彻底淹没，那是深潜者坚硬皮肤和鱼壳被碾碎、骨肉被撕裂的恐怖咀嚼声。
克苏鲁满意地伸出那夸张粘腻、布满吸盘的巨舌，舔了舔祂那几乎横贯整个面部的裂口巨嘴，沥青状的黑沫口水与深潜者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腐蚀得海面滋滋作响。
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深潜者们，则被祭祀和潜伊连拖带拽地拉到战场边缘的礁石后，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克苏鲁浑浊的黑色眼珠瞥了瞥剩下的“储备粮”，似乎暂时失去了兴趣。
祂那不太聪明混沌的思维里，除了对智慧生灵血肉的渴望，也能想到类似“可持续性”这么一回事的模糊概念，毕竟这些深潜者是祂的眷族，会永远侍奉祂，也一直是祂的口粮。
更重要的是，这里剩的深潜者太少了，祂那贪婪的本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海域深处，有更多、更庞大、更“美味”的食物气息在强烈地吸引着祂。
就在克苏鲁按捺不住，迈动覆盖着青灰色胶质鳞片、流淌着脓液的巨足，准备继续追击龙人、蛛人和鱼人之时，祂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
克苏鲁祂那章鱼头颅上分布在触须吸盘内的数颗眼球状发光器，骤然亮起不祥红光——
祂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强大而……诱人的同类气息，正在高速逼近。
“咕噜……嘶……”
喉咙深处发出压抑而兴奋的浑浊低吼，克苏鲁强行压下追击的冲动，不耐烦地伸出巨爪，随意捞起几个躲闪不及的深潜者，像丢零食般塞进那张獠牙如扭曲钟乳石般交错的裂口巨嘴中，嘎嘣作响地咀嚼起来。
本以为父神苏醒便不会吞噬族人，而如今看着父神苏醒后这随意吞噬族人的情况，深潜者祭祀布满皱纹、蹼状的苍老手掌重重地拍了拍潜伊颤抖的肩膀，眼神中死寂一片：
“阿伊……接下来……族群……就交给你了。”祭祀声音嘶哑得如同残破的喇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和死意。
潜伊浑身一颤，惊恐地想要抓住祭祀的手臂阻拦：“祭祀大人！不！”
但当他对上祭祀那双麻木、空洞、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眼睛时，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
他明白了，若非为了延续族群这件事，祭祀大人恐怕早已自杀，曾经就主动投身于父神那恐怖的巨口。
如今，族群仅存的希望只剩下海底深渊浅层的繁育地、寥寥无几的外出狩猎队，以及眼前这所剩不多、劫后余生的可怜战士……祭祀大人，彻底崩溃了。
回归父神的怀抱，对他而言或许已是解脱。
深潜者祭祀迈着蹒跚却决绝的步子，主动迎向那散发着硫磺与死亡气息的克苏鲁。
他艰难地运用精神波动与父神进行了最后的交流。
克苏鲁只是用布满发光器的触须疑惑地扫过潜伊上方，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随即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浑浊咕噜声，算是同意。
紧接着，一道蓝灰色的、蕴含着扭曲力量的流光从祭祀衰老的身躯中被强行抽出，如同活物般投入潜伊体内。
祭祀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诡异的平静，在在场深潜者撕心裂肺的哭喊中，被克苏鲁那布满吸盘和粘液的巨舌一卷，囫囵吞入了祂那深不见底的巨口之中，对于这位侍奉了祂漫长岁月的祭祀，克苏鲁难得地没有咀嚼，只是简单粗暴地一口咽下。
潜伊痛苦地蜷缩在地，体内涌动着新生的、却带着父神冰冷意志的力量，衰老的痕迹迅速褪去，恢复了年轻时的强健体魄，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和……冰冷。
潜伊成为了新的祭祀。
就在克苏鲁伸出覆盖着青灰色胶质鳞片、滴落着脓液的巨爪，想要抓起潜伊，仔细“研究”刚才那令祂本能感到一丝异样的感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