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扮猪吃老虎的张既
苏淮的精神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一天,次日回到政务厅的时候就全然忘了自己昨日说过的话,累了就趴在桌上喝茶休息,看得简雍目瞪口呆。
然后,在他的提醒下,苏淮的职业操守总算被找回了一点,结果在编完法度律令后,又被抹的一点不剩了。
简雍对此有些抓狂也有些无奈,他退位让贤的本意是让苏淮更好的处理政务,但现在看情况并无改变,反而他自己失去了制裁对方的权力。
“子韫,虽说大家都知道你政务做完了,但你好歹稍微粉饰一下形象吧,这样让我们还怎么工作。”简雍深吸一口气,幽幽说道。
“说的对,我发现有城东有一家新开的商铺糕点很好吃,手艺绝对是上乘,不如我来批假,咱们去尝尝味道?”苏淮微微一笑道,罪恶感什么不存在的,毕竟该干的也都干了,他只负责将指令精确传达下去,至于具体如何完成自会有人去落实,最多在中途可能拿来盘查检阅。
“子韫你……”简雍额头青筋直跳,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店是你雇人开的产业,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苏淮见被拆穿也不脸红,仍旧厚颜无耻地提议道:“哦,看来宪和都已经去尝过了啊,那就别嘴硬了,这样我作为那里的商股之一给你们便宜优惠一点,打个对折如何?”
饶是简雍向来以好脾气风度的著称,此刻也被这种不要脸的操作给整无语了,当即转过身不与他辩驳。
“报,乐陵县令携县尉求见玄德公。”
就在苏淮贼心不死还想忽悠简雍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传令兵进来抱拳一礼,恭敬喊道。
听到这话的瞬间,苏淮的反应就是这是谁?其次就是这人犯了什么事?
倒也不怪他有这个念头,在封建时代普遍的认为县令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轻易不会来郡府,不过在东汉时期这个态势并不明显,“皇权不下乡,县下惟宗族”,一般来说非朝廷正式任命的县级官员,大多会都是豪强世家充任,尤其混乱年代,更容易出现杀官冒名顶替的现象。
不过这里的县令并不是指谓县官。除却《史记·绛侯世家》司马贞索隐记载:“县官谓天子也。”外,其实《汉书·霍光传》也有大司马霍禹的自述,此时县官亦可指代皇帝。
至于到了东汉末年,汉朝官方又将县官代指天子朝廷的意思逐渐剔除,蔡邕所撰《独断》中就没有县官一词,以后县官也就仅限于字面意思。
而两汉时期官政分离的趋势也是让中央朝廷的权威每况愈下的原因之一,很难想象你辛辛苦苦挑选出来一个清正廉洁又能干的年轻才子,结果不到几个月就遭到构陷诬告,最后人悄无声息地就没了,而这一切你还根本不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基层组织动不动就集体爆发,农民起义次数极为频繁。
“这乐陵县令为人如何?还有,将年前乐陵县官吏调动的档案给我看看。”苏淮皱了皱眉,看向简雍问道。
“诸县官员我大多都亲自考校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雍有些犹豫地递过去一卷竹简,之前他确实是将所有吏员的任免重新洗牌了一遍,但难免会有些瑕疵。
“让他进来吧……”苏淮粗略翻过,心中大概有了数,随即改变主意道:“算了,还是我们出去见一见吧,或许是地方动乱需要求援。”
简雍闻言也放下手中事务跟了出去。
郡府大门前,乐陵县令早就在等候了,身旁站着的是一名儒衫青年。
“德容,此行不必如此麻烦的,我虽与那新来的苏郡丞无交情,但以你之才能,简大人肯定会很欣赏的。”乐陵县令有些无奈地看向张既。
张既闻言微微一笑,谦虚回答道:“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刘使君麾下智者如云,相比之下我不过一碌碌之辈,怎敢班门弄斧。”
乐陵县令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要真是个庸才,我还陪你走一遭干嘛,回去找两个小妾行房事不香吗?
张既自从来了平原后就一直自诩才智平平,关键他一开始还真的信了,结果一个月下来他人都傻了,以一介书吏身份做出的政绩超出整个县衙总数的一倍,而且其中还包括他这个县令,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不仅如此,张既超额完成政务后的第二个月里,又向他借了几百兵马,以雷霆之势把周围游荡在乐陵城外一支万余人的山贼队伍给扫平了。
这下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哪里是路人甲,分明就是个文治武功爆表的猛人啊,再这么搞下去,等主计吏一查,他这个位置都该让给张既了。
虽说他自认为可以做到像简雍一样让贤,但貌似张既的能力让他干县令也是屈才了,所以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这家伙举荐上去得了。
“见过苏郡丞,简大人。”
见到苏淮,简雍到来,乐陵县令赶忙拱手一礼,同时看张既不知为何神情恍惚,于是拉了拉张既的衣袖。
张既不是故意失礼,而是似乎感受了一些什么,和其他文臣谋士不同,他的精神天赋自从觉醒以后就一直开启着,每当他处理某一方面的事情时,能力就会得到对应的强化。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无论是治政谋划还是统兵打仗上都有着明显的加成。
“疑似两个精神天赋拥有者……看来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张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二人,眼中的惊奇愈发浓郁。
虽说他之前一直在乐陵县令面前装菜,但实则他内心是很骄傲的,至于以敌示弱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样能够更真实地人心最透彻的一面。
如果刘备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麾下也都是一群酒肉饭囊、尸位素餐之辈,那即便是对方许以高官厚禄,他也断然不会留下为之效力。
“玄德公不在,你若有要事直说即可。”
简雍率先发问,没有太过注意到作为县尉的张既,准确来说他都没觉得这人是县尉,掌管兵马部队的武官竟连一点杀气都没有。
乐陵县令沉吟一会儿,还是没有直接就展开明说:“简大人,此人乃在下新任命的县尉,张既字德容,这次亲自前来是为向玄德公请示一番。”
言罢,张既识趣地作了一揖。
简雍不认识张既,但乐陵县令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性格秉正,也不会无缘无故僭越,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确有独到之处,虽说目测不出来。
“嗯?”
一旁的苏淮露出几分惊愕,随即心中一喜,看向张既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玄德公声名尚未泛及青州,却引来一位大贤得至。”
“德容,可愿随我入堂一叙。”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无一不陷入懵圈,尤其是当事人张既更是有些腿麻,他十分肯定自己不认识苏淮,而且大贤……他虽自负谋略才智不输于人,但这被冠以大贤的头衔是不是太过了。
他出身寒门庶族,虽家中殷富,但到目前为止也就才担任过门下小吏,去年同郡一位和他家关系较好的叔父说是要为他举孝廉入郎署为官,但当时被他以董卓荒淫迟早败亡给拒绝了,后来便以游学之名准备来平原郡拜访一下大儒华歆。
结果打听后才发现华歆早走了,于是就暂留乐陵,后面入仕为官被破例提拔为县尉也纯粹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