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时代的阵痛
一睁开眼就背上债务的宫本诚耐心解释道。
“我们的债务是分期支付，下一轮应该是等到这个月末吧？”
“但是我们很担心你们的债务偿还能力啊。”
领头的家伙说话阴阳怪气，黑色西装里头夹着绛紫色的内衬，看上去闷骚而油腻。
“毕竟双亲都已经不在了吧？在那之前还被公司辞退，就连保险金都拿不到手……让两名未成年人这样生活，不会觉得太难了吗？”
他就这么勾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宫本诚，像是鬣狗似地咧嘴笑道。
“我们武富士公司还是很好说话的，社长一向都坚持与人为善。
对于你们这些可能无法偿还债务的人，我们可以提供等价的抵押业务。
当然，你们在商业街的那家小店就是很优质的抵押资……”
话没能说完。
因为宫本惠已经冲了过来，他直接站到了老哥的身前，朝着门外怒喝道。
“不会给你们的！快点走！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这丫头明明都已经气到了发抖。
但有限的词库，以及良好的教养，都让她说不出一些下三滥的侮辱用词。
所以并没有起到驱赶的效果，反而惹的这些极道发笑。
“哈！这是什么？小学生在脾气吗？”
“这种家伙其实很有市场啊……良家子要是下海，歌舞伎町那边可是吃的很开的。”
“喔～稍微有些心动了呢。”
宫本惠这么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脸色苍白一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但是她的反击也来得很快。
这家伙直接就朝着家用固定电话冲了过去。
报警！把这些口吐芬芳的混账东西都给抓起来！
但宫本诚却是一把抓住了他。
身为长兄的他面色平静，看着外头把脑袋上下堆叠在了一起的极道，宫本诚平静道。
“劳驾转告……多谢社长好意，但我们肯定能够定时偿还债务，关于这方面还请不用担心。”
领头的那家伙朝着他深深地看了眼过来。
“不听劝告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记好了，若是不尽早还清的话……我们要收的‘手续费’只会变得更贵。”
能把利滚利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就只有这些混账东西才做得出来。
宫本诚只是重复道。
“无需担心。”
对方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那就拭目以待了，臭小子。”
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宫本诚缓缓将大门合拢，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些许。
“为什么不报警！”
看着面前像是猫咪应激似的宫本惠，少年只能无奈苦笑道。
“因为我们才刚搬过来啊……”
兄妹二人住的不是自己房子，因为双亲的一户建已经抵押给了银行。
所谓的破产就是那么一回事。
人们将自己的毕生心血进行抵押消债，却因为不动产的暴跌，甚至都卖不出原本四分之一的价格。
宫本家的现状，同样也是时代的缩影。
而为了节省支出搬入到的这个小小公寓，同样也是兄妹二人找寻了很久才确定下的住址。
毕竟这个年代，若是没有成年人来进行担保的话……
还是有很多地方不给签契约的。
“对方没有对我们实行字面意义上的暴力，充其量也只是恐吓。这些东西是不足以构成证据的……
相较之下，招惹来的警察势必会引起邻居的关注。要是房东知道的话，恐怕也会误以为我们是什么麻烦的家伙。
到时候不让我们续租了怎么办？”
老日的羞耻文化便是如此。
以不麻烦别人为核心要义的同时，本质也是一种极为立体的抗拒心理。
类似‘我已经不去麻烦你了，劳驾你也不要来麻烦我’的想法，在这个年代比比皆是。
宫本惠无以辩解，此刻只能是委屈地抿紧了嘴唇。
眼眶一下子就泛红了。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嘛……”
宫本诚看到对方脑袋上冒出来的小小字幕。
【状态：惶恐】
这是宫本诚早穿越而来之后发现的能力，他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他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好了，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去解决掉的。”
宫本惠终于没能继续坚持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撇开了脑袋上的手掌，直接撞到了宫本诚的怀里。
“我好想念爸爸妈妈……”
少年无言以对，此刻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对方。
相依为命就是二人如今的真实写照。
等了一阵，电饭煲响了。
过去只能用来缅怀，眼下才是真正的现实。
宫本惠简单地洗了把脸，小姑娘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了方才伤心的模样。
“老哥，你现在还惦记着要卖掉我们那家店铺吗？”
商业街的店铺。
是兄妹二人目前名下唯一的资产。
同样也是生母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经营着的一家手工艺品铺子，兄妹二人自小就在店铺里头玩耍着长大，对其的记忆相当深刻。
父母已经离世，如今能让人回忆起双亲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了这个店铺而已。
宫本诚简单地回顾了一下这些相关记忆，在此刻轻轻摇头道。
“不，已经不会了。”
小姑娘稍微有些意外。
“为什么？”
明明之前还坚持要把店铺卖掉来着，说是要补贴财政上的窟窿，同时也能偿还一部分的债务。
但此刻的宫本诚显然要想的更为长远一些。
“欠的那部分如果不能一口气还上的话就没有意义，更何况商业街的资源也还有能够继续利用的余地……现在的问题是你，惠。”
被叫到了名字。
虽然一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妹，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宫本惠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她将双手在围裙上小心地蹭了一下，半转过头，表情有些紧张。
“怎……怎么啦？”
“你的休学计划，能不能往后延一延？”
宫本诚表情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明白你很想要补贴家用的心情，但我们真的还不至于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就用这个月为期限吧，如果我真的还不上钱，你再考虑这些如何？”
比起争吵，拌嘴而言。此刻的宫本诚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可靠感，让当事人都忍不住愣愣地眨了眨眼。
得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那……那好吧！就先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宫本惠总觉得今天的老哥，似乎变得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