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奴贼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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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并州烽火

武德六年七月初九,并州城北门洞开,三万玄甲军如黑色洪流涌出。

李世民勒住胯下的灵州汗血宝马,望着队伍最前方的“秦”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处新缝的“灵”字徽记随马蹄颠簸若隐若现。

郭逸昨夜加急送来的暗语,表示灵州粮草已秘密运抵并州前线。

同时还有一封密信,“突利设部贪功冒进,可诱至吕梁山区”的字迹在火光中跳动,他忽然想起善和镇的滚滚浓烟,想起张统领用生命换来的撤离时间。

“王爷,突厥斥候在石岭关一带出没。”尉迟恭的铁槊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线,驱马靠近,铁“王爷,末将瞧着不对劲。颉利可汗向来直来直去,怎会学汉人玩诱敌这套?”

他的声音如洪钟,惊得城楼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远,“看来颉利可汗想复制善和镇的战术,先以小股兵力诱我们分兵。”

李世民望着石岭关方向,抬手按住腰间横刀,指腹摩挲着“破阵”刻痕,是他十四岁初战雁门关时,父亲亲手为他刻下的。

“突厥斥候的马蹄印杂乱无章,”他忽然开口,“像是故意让我们看见。”旋即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偃旗息鼓,夜宿于石岭关南麓。”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李靖,后者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灵州马政图》,目光停在“苜蓿种植区”的朱砂标记上。

“药师,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引我们去吕梁山区,你怎么看?”李世民策马靠近,压低声音。

李靖指尖敲指了指图上的“汾河”:“突厥骑兵擅长平原奔袭,但若我们将战场引至汾河河谷,他们的机动性便会大打折扣。”

李世民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看着尉迟恭率领五千骑兵衔枚疾进,马蹄裹着厚布,

他抬头,眼神与李世民对视,彼此都明白,这一战,要拿灵州的战马赌突厥的狼骑。

“若去吕梁,必过汾河河谷。突厥人想利用地形全歼我军,却忘了……”他的重重点了一下“汾河上游”的标记上,“灵州的战马喝惯了黄河水,岂会怕这小小的汾河?”

暮色浸透石岭关时,玄甲军已在南麓的峡谷里布下天罗地网。

李世民站在瞭望台上,脚下的木板缝里漏出微光,照亮谷底伪装成巨石的弩车。

子时四刻,石岭关的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

谷底传来突厥兵们若有若无的鼾声,他们的毡帐就扎在汾河支流旁,战马在河滩上,缰绳随意地系在枯柳桩上。

黑风的鼻翼轻轻翕动,嗅到了对面山腰秦叔宝部的苜蓿饼香气,蹄子在木板台上刨出细碎的木屑。

“突利设这狗东西,果然让斥候队先扎营。”尉迟恭的铁槊压在瞭望台边缘,槊尖挑起一片突厥人的羊毛毡,“你瞧他们的战马,鞍子都没卸,分明是随时准备跑路。”

李世民按住黑风的鞍鞯,掌心触到马腹上的护甲。

他忽然想起郭逸说过的话:“战马通人性,你怕,它就软;你狠,它就疯。”于是伸手拍了拍马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黑风,等会儿让你吃个饱。”

对面山腰传来三声夜枭啼叫,清越如击磬。

李世民抬头,看见秦叔宝的令旗在月光下闪过,是一面绣着“秦”字的白旗,边缘却用青色丝线绣着灵州特有的苜蓿花纹。

他握紧横刀,拇指压住刀柄上的“破”字刻痕,听见身后弩手们拉动弓弦的声响,如同深秋的蟋蟀振翅。

“放!”

八十张蹶张弩同时轰鸣,声音震得瞭望台木板簌簌落土。

李世民看见第一支弩箭穿透正在给战马喂水的突厥斥候咽喉,那人手里的羊皮水袋“噗通”落地,在月光下滚出一道银亮的水痕。

紧接着,第二波弩箭如暴雨倾盆,射向正在解甲的突厥人——他们的皮甲才脱到一半,便被钉死在毡帐上,远远看去,像是被钉在墙上的巨型甲虫。

“有埋伏!”一名突厥百夫长大吼着去摸腰间的弯刀,却被三支弩箭同时射中面门。

他的身体向后飞去,撞翻了煮着马奶酒的铜锅,蓝色的火焰腾起,照亮了河谷里密密麻麻的弩箭。

淬了毒的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如同夜空里的星辰。

黑风忽然人立而起,前蹄踢翻瞭望台边缘的火把,向下抛出一个弧度。

此时谷底:三十名突厥斥候已倒下二十七个,剩下的三人躲在战马身后,用突厥语大声咒骂。

其中一人举起狼头旗想示警,却被尉迟恭抬手一箭射穿手掌,旗杆“哐当”落地,惊得战马胡乱奔逃。

“留活口!”李世民大吼一声,翻身跃下瞭望台。

黑风紧随其后,马蹄踩过突厥人的毡帐,带起的火星点燃了堆放草料的木架。

那三名突厥人看见唐军铁骑冲来,竟跪在地上举起弯刀,刀刃向上,这是突厥人投降的手势。

“你们可汗在哪?”李世民勒住马,横刀架在为首者的脖子上。

那人抬头,瞳孔里映着黑风额间的白色星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舌头已被弩箭射穿。

尉迟恭提着铁槊走来,槊尖挑起一块烧得半焦的羊肉:“看来这些个狗东西的晚餐还不错。”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世民转身,看见东南方向腾起大片黄尘,月光下隐约可见突厥狼头大旗,是颉利可汗的援军到了。

他让人点燃瞭望台上的信号柴,橘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河谷,惊得崖壁上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撤!”他一刀砍断突厥人的狼头旗杆,黑风已调转马头。

身后传来弩手们拆卸弩车的声响,那些来自灵州军械库的蹶张弩,此刻正被拆解成零件,藏进事先挖好的沙坑。李世民望着熊熊燃烧的突厥毡帐,忽然想起善和镇的粮仓大火,想起浴血的张统领。

心下暗暗发誓:这一次,要让突厥人有来无回,连渣都带不走。

黑风的四蹄踏过汾河浅滩时,李世民听见身后传来颉利可汗的怒吼。

他摸了摸马鞍下的熟铁护甲,上面还留着郭逸的刻字:“宁教敌兵踏我骨,不教百姓哭无粮。”

河水溅在护甲上,李世民嘴角扬起笑容,我的箭,从来都是双倍奉还。

黑风的马蹄踩过积水的石板路,溅起的水花里倒映着手中的火把。

忽然,东南方的玉米地里传来一声夜枭啼叫,是突厥人的暗号!

“报,前方发现敌军!”斥候的声音被弓弦撕裂。

李世民抬头,只见月光下的玉米地突然炸开无数黑影,颉利可汗的亲卫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狼头大旗上的银色流苏在夜色中闪着幽光,每把弯刀的刀刃都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列圆阵!”李世民长刀挥出,刀光划破夜幕。

玄甲军瞬间结成铁桶阵,盾牌相扣如城墙,长枪如林刺向天空。

黑风感受到主人的紧张,前蹄腾空而起,一声长嘶震得玉米杆簌簌发抖,蹄子正踢中一名突厥骑士的面门,将他的狼头面具踢得粉碎。

“狗可汗,果然玩阴的!”尉迟恭的铁槊横扫而出,砸飞三名冲来的骑兵。

他看见颉利可汗躲在亲卫身后,金冠上的狼首图腾在月光下狰狞可怖,不由得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有种出来单打!”

突厥骑兵的第一波冲锋撞上唐军盾牌阵,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

李世民感到盾牌的震动顺着手臂传来,忽然听见黑风发出痛苦的嘶鸣,一支流箭射中它的肩胛!

他急忙俯身抱住马头,却发现箭头卡在马鞍下的熟铁护甲上,只擦破一层油皮。

“好你个郭逸!”他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马脖子,“差点冤枉你没给老子准备礼物!”

正当唐军稳住阵脚时,并州城的城门突然大开,火把照亮夜空。

“援军来了!”并州守军如潮水般杀出,手中的熟铜锏砸在突厥人的弯刀上,溅出的火星照亮了他眼角的疤痕。

颉利可汗看见城楼上突然竖起的“李”字大旗,脸色瞬间煞白,他算准李世民疲惫回城,却没料到并州城增了兵!

他哪里知道,并州城上是些个草人,而出城的士兵都手握两支火把,迷惑人罢了。

“撤退!”颉利可汗用突厥语大吼,弯刀在夜空中划出弧线。

他的亲卫骑兵调头撤退,不少人被唐军的绊马索绊倒,瞬间被长枪刺穿。

李世民趁机挥刀砍断一名突厥百夫长的狼头刀,刀刃相撞时,他清楚地听见对方刀柄里传出的碎裂声。

他也不免叹一句:灵州出品的横刀果然不同凡响,正在碾压突厥人的毒刃,只可惜数量太少。

黑风驮着李世民追出三里地,直到看见颉利可汗的金冠消失在玉米地尽头,才缓缓停下。

他摸了摸马鞍下的熟铁护甲,上面刻着郭逸的小字:“每寸铁,都要咬突厥的肉!”远处传来并州城的更鼓声,已是卯时初刻,天边泛起鱼肚白,黑风的肩胛还在渗血,却依然昂首而立,像是在嘲笑突厥人的怯懦。

“王爷,突厥人退了!”尉迟恭提着缴获的狼头刀走来,刀身上的毒血在晨光中冒着青烟,“可惜让颉利那狗东西跑了。”

李世民望着东南方的玉米地,那里的突厥马蹄印杂乱无章,像是被暴风雨蹂躏过的麦田。

他忽然想起郭逸的密信:“灵州的马,白天吃草,夜里吃人。”

当第一缕阳光染红并州城头时,李世民看见城楼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郭逸的副将王猛,正举着一面绣有“灵州牧”的青色旗帜。

旗帜在风中翻卷,露出背面用金线绣的苜蓿花,那是比任何勋章都更耀眼的战功章。

“传令下去,”他擦了擦横刀上的血迹,“给灵州送封信,就说...他们的马,比突厥人的狼,更会咬人。”

并州城的守将打开城门,迎回满身血污的李世民。

他下马时,发现战袍下摆已被鲜血浸透,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随从递来郭逸新送的密报,他借着城头的火把微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突利设部已至阴地关,粮草辎重俱在吕梁山东麓。”

“传李靖、尉迟恭到帅帐议事。”他将密报投入火盆,看着“吕梁”二字在火苗中卷曲,忽然想起郭逸说过的话:“灵州的马能跑多远,唐军的刀就能杀多远。”

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那是灵州送来的新一批战马正在进食苜蓿。

李世民摸了摸黑风的头,触到它颈间挂着的护脖,这是是郭逸特意命人打造的,可以为战马提供足够的防御。

“明日辰时,”他对李靖说道,“你带一万骑兵绕后,断了突利设的粮道。我和敬德正面迎击,就用他们的粮草,喂饱我们的战马。”

李靖点头,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灵州”二字:“郭逸的马经果然了得,这些马吃了三个月的苜蓿,耐力比突厥马多出三成。”

李世民望向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他忽然想起善和镇的百姓,想起张统领血书中的“愿以我血”,握刀的手不由得收紧。

天际的阳光掠过他的甲胄时,远处传来灵州战马的长嘶,那声音穿透晨雾,如同即将破晓的战歌。

李世民站在城头,望着雁门关方向腾起的狼烟,那是突厥前锋已过马邑的信号。

“报!突厥三万骑兵破善阳岭!”斥候滚鞍下马,甲胄上沾着未化的雪花,“为首的是颉利可汗的弟弟突利设!”

“传令秦叔宝,率玄甲军埋伏于石岭关东侧。”李世民转动腰间的鎏金酒壶,壶身刻着的“破阵”二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李靖,你带三千轻骑绕后,断其粮道。”

“喏!”二将领命而去,马蹄踏碎满地霜华。

子时三刻,突厥大营突然火光冲天。突利设提着马刀冲出帐外,正见唐军旗号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秦王”二字被火光照得通红。

“中埋伏了!”他的吼声被箭矢破空声淹没。

秦叔宝的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取他咽喉,却被一支横斜而来的羽箭挡开,尉迟恭的铁槊已带着风声扫到马尾。

“狗贼,认得你爷爷么?”尉迟恭的黑甲上溅满泥雪,槊尖挑起一名突厥骑士,甩向正在集结的骑兵群。突厥人擅长野战,却不料唐军竟敢夜袭,阵型顿时大乱。

与此同时,李靖的轻骑已摸到突厥粮草营。他抬手挥刀,斩断捆扎粮草的牛皮绳,露出里面浸透火油的干草。

“点火!”

烈焰腾空而起时,颉利可汗正在三十里外的主帐内擦拭佩刀。他望着北方天际的红光,忽然想起萨满巫师的预言:“当狼旗染血时,雄鹰将折翼于黄河之滨。”

“传令,全军后撤二十里!”他踢翻案几上的奶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毡帐里蜿蜒成河,“让突利设拖住唐军,我们去攻原州!”

他非常清楚,自家的优势就是战马了得,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原、灵二州的马场,竟然能牧出这么优良的马匹来。

况且如果拿下原州,再搞定萧关,就离长安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