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长会·成绩单

深秋的阳光懒洋洋地爬进教室，在黑板前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我——林小满，攥着那支快没墨的钢笔，眼睛死死盯着黑板。班主任王老师正踮着脚，用磁贴把最后两张成绩单“啪“地一声贴在黑板正中央。

左边那张是周延的，数学150分的红勾刺得我眼睛疼。右边是我的，数学132分，旁边有个用黄色粉笔画的小笑脸，眼睛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圆圈，像操场上被风吹起的汽水泡泡。

“同学们注意看，这两位同学的进步都很明显。“王老师的手指划过成绩单，粉笔灰扑簌簌落在周延的名字上，像撒了一把星星碎屑。我听见后排几个家长在小声嘀咕，突然想起早上我干的好事——

早自习时，我趁周延去办公室交作业，偷偷用彩色粉笔在他成绩单旁边画了这个笑脸。本以为会被老师擦掉，没想到居然留到了现在。

我偷偷往右边瞄了一眼。周延坐在靠窗那组倒数第二排，阳光给他侧脸镀了层金边。他校服领口别着那枚银杏叶书签——上个月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此刻他正低头假装看书，耳朵红得像黑板上的三角板。

等等，他在干嘛？我眯起眼睛。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弧线，那动作...那动作分明是在临摹我画的笑脸！

“下面请各位家长和同学自由交流。“王老师的话把我拉回现实。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我面前。

“小满画的笑脸真可爱。“周延妈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她手里拿着个帆布包，上面绣着蒲公英图案——跟周延速写本上画的一模一样。“小延每天回家都念叨你的素描本呢。“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地上。周延妈妈怎么知道是我画的？难道他...

我假装低头整理书包，余光瞥见周延正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纸角露出半截侧脸——那分明是我！睫毛上还沾着粉笔灰，跟上周四我擦黑板时的样子分毫不差。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画纸背面露出一行小字：“她的笑脸，比满分更让我心跳加速。“

家长会快结束时，夕阳把整个教室染成了橘红色。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看见周延悄悄把自己的成绩单从黑板上取下来。他折叠的时候特别小心，避开了我画的笑脸，像是在保护什么珍宝。

“要...要我帮你擦掉吗？“我指了指黑板上的笑脸，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校服口袋里的小熊挂坠——那是周延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周延突然转过身，成绩单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别擦。“他的声音轻得像粉笔灰落在讲台上，耳朵红得更厉害了，“其实...我昨天在办公室看见你的成绩单背面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我画笑脸时蹭到的彩色粉笔印。最让我惊讶的是，边缘用钢笔描了个男生的侧脸——是周延！画里的他正望着那个笑脸发呆。

教室的吊扇在头顶“嗡嗡“响着，我这才注意到，周延的成绩单磁贴下面还压着片银杏叶。我凑近一看，叶脉间用极细的笔迹写着：“9月28日，她在我满分旁画了笑脸，像给我的青春盖了枚邮戳。“

而我的成绩单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浅浅的铅笔痕——是周延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被一个笑脸连在了一起。

“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在暮色中响起。周延突然把自己的成绩单塞进我书包：“送你了。“他转身时校服下摆扬起，我瞥见他腰侧有道浅浅的红痕——那弧度，跟我画的笑脸一模一样！

我摸着成绩单上那个鲜红的150分，突然想起很多事：他帮我修单车时沾满机油的手指，运动会上递给我的那瓶冰镇汽水，天台看星星时他送我的钥匙扣...原来这些点点滴滴，早就拼成了一封长长的情书。

回家的路上，我翻开素描本，在今天的日期下面画了两张并排的成绩单。中间的笑脸长出了翅膀，像是要从纸上飞起来。夹在成绩单里的银杏叶落在我手心，叶脉间的字迹清晰可见：“你的每个小举动，都是我成绩单上，最珍贵的附加题。“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课桌里多了本崭新的素描本。扉页上写着：“给我的笑脸画家——希望这本子能装下你所有的奇思妙想。“落款是一个简笔画的太阳，光芒组成笑脸的弧度。

我抬头看向周延的座位，他正假装专心看书，但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我撕下一张便签纸，画了个戴着眼镜看书的小人——活脱脱就是他的样子，然后在背面写道：“附加题答得不错，继续保持。“

趁他去打水的功夫，我把纸条夹进了他的物理书里。回来时，我看见他翻开书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悄悄上扬。阳光照在我们俩中间的那块地板上，像是画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等号。

原来有些喜欢，不用大声说出来。就像并排贴在黑板上的成绩单，一个笑脸，一片叶子，就足够让两颗心慢慢靠近。而周延留在我书包里的那张满分试卷，和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温柔，终将成为我们青春最美好的注脚——不管答案对错，只要有彼此的名字在一起，就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