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罪可免
“这几位是什么人？”
“据说是几位义士，因为杀了恶霸，被官府捉拿。”
雒阳东门，马市。
此时的马市上，众人目光被一辆囚车吸引，只见囚车里坐着四个人，面如土色，好似对周围的人物看不见一般。
刘备、关羽、张飞、简雍就这么坐着囚车，从幽州来到雒阳，一路上餐风饮露，受尽围观，到也算磨练了心性。
东汉雒阳城以宫城为核心，建有内外城，百姓主要居住于金市、南市、马市，分别分布于雒阳城西、南、东三个方向。
马市在东郊，面向旋门关以东诸郡国，人员来往最是频繁。
温恕、卢植都派人来，说一定设法搭救，所以无论如何，众人还得坚持下去。
囚车正走着，一队禁军拦住去路。
为首将领向廷尉署官员递交文书，廷尉署官员看过文书，领禁军将领核验囚犯，随后交接。
交接后，廷尉署官员告辞离去，由禁军接管刘备等人。
张飞见押送的人换了，急问道：“你们要把我们押去哪里？”
禁军将领朗声道：“现已查明，关羽因义愤杀了乡中恶霸，死罪可免，但其毕竟杀人潜逃，你们参与窝藏，一并处置。”
“怎么个处置法？”
“让你们去宫中服劳役。”
张飞立即闭嘴，脸色都变得铁青，去宫中服劳役，难不成“燕人张益德”要变成“阉人张益德”。
“我不想当宦官啊！”
禁军将领清咳一声：“这个你放心，宫中劳役，也不都是宦官，再说了，宦官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你一看就是个莽夫，哪里能做宦官？”
“我也能识文断字。”张飞有些不服气。
“我记下了，有机会让你做宦官，我一定推荐。”禁军将领打趣道。
张飞感觉裤裆一凉，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关羽看着刘备，叹息道：“刘兄，都是关某连累了你，你本是一方豪杰，却要沦落到做劳役。”
刘备摆摆手：“我已经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
囚车来到西园，只见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排队，一眼望不到头，看排队之人的装束，还都不是普通人。
刘备等人在囚车上站起身。
囚车也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刘备对押送的禁军将领拱手：“将军，劳烦问一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禁军将领哼了一声，道：“这些都是来服劳役的。”
刘备、关羽、张飞、简雍一个个面面相觑，估摸是没想到，宫中劳役这么香，竟然有如此多的人竞争。
禁军将领道：“你们四位，当真是捡了大便宜，陛下暂代骥厩丞，在西园养马，京中名仕、太学生纷纷应征骥厩丞下劳役，以求伺候陛下，你们四位直接有了这机会，当真省了不少送礼钱。”
路过宫门时，刘备看到，确实有人不断往门吏手里塞钱。
再往里走，又能看到不少人灰头土脸、悻悻而归，嘴里还在抱怨。
“早知道我就好好准备一下了，养马之事，我一问三不知。”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刘备忽然感觉，四人能直接进骥厩丞做劳役，是一件幸事。
……
雒阳北宫，西园，骥厩丞。
为宫中养马是太仆的职责，皇帝设立骥厩丞，算是拿走了太仆的一部分职权。
设置骥厩丞是刘宏出猎广成苑之前的事情，从那时刘宏便决心亲自监督战马饲养。
骥厩丞成立后，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原本和太仆合作的马商十分不合作，马匹炒到了二百万一匹。
刘宏知道这是太仆有意见，已经命桓典好好审查太仆历年账目，争取让太仆早日入狱。
此时，刘宏正在跟随马夫分辨饲料，战马的饲料以茭和粟米为主，还要补充苜蓿和鸡蛋，当真十分费钱。
禁军将领将解除镣铐的刘备等人带到，快步面见皇帝。
“陛下。”
“称朕骥厩丞。”
“诺。”
禁军将领拱手道：“陛下，末将奉命，将四位服劳役者，移交骥厩丞。”
刘宏将手里的粟米扔进布袋，回头一瞧，见四个人站成一排，一个个蓬头垢面。
“好！”
刘宏拍手道：“这四个不错，一看就是养马的材料，比那些应征的名流和太学生强多了。”
刘备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穿着黑色官服，正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只见那人走来，禁军将领高声道：“你们四个，见了陛下，还不下拜？”
“陛下？”
四人一起躬身拱手。
“草民拜见陛下。”
刘宏笑了笑，摆手道：“都免礼，再一个，你们以后不必称呼朕为陛下，就称骥厩丞。”
“诺。”
四人一一通报姓名。
刘宏感觉，其余三人身姿笔挺，颇有军旅之风，只有简雍，骨子里透着一股邋遢劲儿。
刘宏对简雍道：“你，先去找郎中令，让他教教你行走坐卧，去吧。”
简雍一脸茫然，已经有一人从皇帝身后站出来，将简雍“请”走。
刘备看着简雍远去，也不知说什么好。
刘宏让刘备过来，一起辨认战马饲料。
刘备扫视了一下饲料，一一作答。
“茭草，以河西绿洲最为丰茂，西北适合养马，全赖此廉价饲料；
“粟米，为中原所产，虽然适合喂养战马，但耗费巨大；
“刍藁，即干草秸秆，乃是下等饲料，可与粟米混合，降低喂养耗费，但不可多吃；
“豆，乃是为战马增肌之物；
“苜蓿，乃是西域牧草，十分适合战马增肌，可代替豆，效用极佳。”
刘宏听完，心中很是赞叹，表面却平静如水，邀刘备、关羽、张飞取马厩旁的房间中喝茶。
侍从将煮好的茶汤送来，摆在桌案上。
“这是富春的贡茶，各位尝尝。”
刘备受苏双、张世平资助，吃过见过，表面十分平静，关羽、张飞则是快被茶香迷晕了。
平民百姓，烧开水喝都担心耗费炭火，更别提喝茶了。
刘宏端起茶碗，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喝完一口茶，刘宏问道：“刘玄德，你在边地居住，朕想问问你，边地一匹战马多少钱。”
“大约三万。”
“你说多少？”
“大约三万。”
“多少？”
“陛下，你没听清吗？我说三万，三万……”
——
（西汉）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边、西边，以郎为苑监，官奴婢三万人，养马三十万匹。
——《汉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