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汴京游玩
汴京的晨，从朦胧的白露里睁开眼睛，在秋凉的微风中打了个冷颤。秋风一夜，吹乱了多少人的离思别绪，落下满地泛黄的哀伤。
从今天起，就要真正认识这个未知的世界，带有一些忐忑，秦语遥站在前门后，她在等待，等待新认的郭荣哥哥，带着他去认识这里的一切。
不一会儿，郭荣来到了秦府外，他让门口的守卫通传了一声，便负手立在门外，静静欣赏这个中秋的清晨。
“荣哥哥！”甜美的声音随晨间的微风，和着桂花的芳香，流淌入郭荣的耳朵。定睛看处，秦语遥从门后移步转出，身姿婉约，形态婀娜。不过，她的脸上蒙上了纱布，应是为了遮掩下自己的容貌，可这不仅没有减低她的风采，反而增加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像是波斯美女一般，让人产生一探究竟的渴望。
“语遥妹妹，久等了吧。”郭荣一时看得呆了，等到语遥走到近前，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眼神移向他处，缓解几分尴尬。他心里也在嘀咕，昨夜的光线不甚明亮，看不清妹妹的容颜，今虽遮住了半张脸，却更显绝色。个中原因应该是语遥那双灵动如秋水的眼波，清澈可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荣哥哥，今天我们去什么地方呀。”语遥也避开郭荣的目光，用话语来化解尴尬。
“哦，我知道语遥妹妹不怎么出门，今天我就先带你在这汴京城中逛逛，然后再到城南的画翁湖去游览一番，不知妹妹意下如何。”郭荣说。
“那我就要跟着哥哥好好见识一番了。”语遥答道。
“小姐，你出来怎么不带着我，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晶晶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我还不是害怕你看花眼走不动路了。”语遥看晶晶要跟着自己也不推却，毕竟在古代小姐一般都不方便一个人出门，还是要有丫鬟陪着，那样别人不会说闲话，自己也安心。
“晶晶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郭荣显然知道大概情形，不过还是多此一问。
“是呢，这丫鬟非要跟着甩都甩不掉，就让她跟哥哥一起开开眼界。”语遥象征性地拍了晶晶的头一下，又拉着她的手，打消她的顾虑，毕竟郭荣一开始没说带她一起。
“也好，咱们走吧。”郭荣说道，同时在前带路。
就在郭荣、秦语遥、晶晶三人优哉游哉地在汴京城闲逛的时候，秦府后院里可是炸开了锅。
“什么，你说郭荣带着小妹出去了。”秦语遥的大姐秦诗韵在听到下人的报告后，惊叫了一声，郭荣可是自己的心上人，知书达理，一表人才，虽然只是当朝枢密院副使郭威的养子，并不是亲生孩子，但他为人恭谦礼貌，口碑甚佳，是京城众多大家闺秀的梦中情郎。
“是真的，奴婢亲眼看到郭荣把三小姐接出去了。”那名丫鬟很笃定，郭荣因为替父办差，出入过秦府多次，而且是汴京一带的青年才俊，自然不会认错，至于三小姐，那就更不会认错了。
“这个贱蹄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几次三番侥幸过关，没想到现在勾搭上了郭荣，还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秦诗韵一脸的厌恶憎恨。
秦府书房，正在习字的秦安邦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笔法，便又下笔如游龙起来。他的表现比较淡定，对前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大夫人，也就是秦诗韵和秦寿的娘亲王氏说：“孩子的事儿，管那么多也没用，放宽心就好。”
“未出阁的女子，随便跟男人跑了，说出去成何体统。”王氏对秦安邦的表现很不满意，故意说秦语遥的不是。
“郭荣的人品我是知道的，我也清楚语遥的秉性，就放心好了。没事儿多去管管寿儿，让他用功读书，多向郭荣这样的青年才俊学习才是。”秦安邦的话语明显偏袒秦语遥。这是秦语遥在他心中的地位重要的体现，一是秦语遥的娘亲早逝，二是秦语遥甚是乖巧安静、懂得体贴。
王氏还想说什么，但秦安邦的话已经把她噎回去了，她只好顺着说道：“相公说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寿儿可用功了，弹弓也不玩了，看书看得都瘦了。”
“嗯。”秦安邦应了一声，便不再理睬，继续写字。
王氏诺诺而退。
后汉新立，国势虽然不盛，然汴京为一国之都，经短暂的安定发展，已初见繁华景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语遥三人从东边儿的布市逛到西边儿的文玩街，再转到南边的生鲜菜市，一路有说有笑，在郭荣的引领下，不仅增了见识，更长了知识。
“哇，有糖葫芦。小姐，我们买糖葫芦吃吧。”晶晶见到有卖糖葫芦的，立即走不动了，原地拽着秦语遥蹦跶起来。
“嗯，买买买，你个好吃鬼，一路上吃了不少零食了。”语遥也拿晶晶没办法。
“来两串糖葫芦！”郭荣会意，立即从小贩那里要了两串糖葫芦，并递给小贩一块碎银子，那分量足够买二十串糖葫芦的。
“不用找了。”郭荣每天不是跟一些朝中大臣打交道，就是和一些纨绔公子饮酒闲侃，早就不厌其烦，今天和两个姑娘一起，心情莫名地清新了很多，出手也干净利落。
“唉，谢大公子。”小贩连忙鞠躬致谢。
“来，妹妹，你们一人一串。”郭荣将两串糖葫芦递到秦语遥面前。
“谢公子。”晶晶急不可耐，慌忙从郭荣手中接下一串糖葫芦，张口就咬下一颗，在嘴里嚼了起来，一边津津有味的点头。
秦语遥看了糖葫芦一眼，又看了看郭荣，等待了几秒，才伸手接过糖葫芦。她两只手捏着木串头，也不吃。
“妹妹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郭荣问道。
“荣哥哥，你说我这样怎么吃呢？”秦语遥水灵的大眼睛略含愠意地看了郭荣一眼，她的脸上蒙着面纱，确是没法吃。而在闹市街头，也不便将面纱揭掉，抛头露面。
“哦，是为兄想的不周到了。已经正午了，这边有家不错的酒楼，不如咱们去座座。”郭荣脸上带着点歉意。
“也好。”秦语遥说。
“好呀好呀，逛了一上午，我早就饿了。”晶晶插话道，她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了，嘴里咬着一颗也没能堵住她的话。
于是三人移步万福酒楼。
三人在酒楼伙计的招呼下，在二楼一间雅间里落座，这里有扇窗户可也看到下面的街市，视线很好，里面的陈设也不错，看得出来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酒楼。
“请问几位贵客吃点什么？”伙计的眼睛是无数次迎来送往练就的，一眼就看出几人的家世不凡，非富即贵。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来。”郭荣说。
“要不了那么多，点几个精致点的就行了，吃不了浪费。”秦语遥到底是现代穿越过去的，勤俭节约的美德深值心中。
“听到了吗，多上几道精致的菜。”郭荣吩咐了一声，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伙计。
“好嘞，您请稍等，酒菜马上给您上来。”伙计很自然地接过银子，恭敬地喊道。他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客人，直观猜测出，这可能是某家公子与某家小姐在此幽会。
伙计下去后，语遥用手揭开面纱，也不顾其他，吃起糖葫芦来。郭荣见到语遥的吃相，真是又斯文又可爱，会心地笑了笑，便将视线移向窗外，毕竟非礼勿视这等男女距越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小姐，你的糖葫芦还没吃呀，我的都吃完了，你分给我一个吃吧。”晶晶见语遥手中的糖葫芦，又眼馋嘴馋起来。
“你个好吃鬼，叫你吃那么快。好吧，这个给你。”语遥说着，将已经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咬下，含在嘴里，把串伸到晶晶嘴边，让她咬第二个。晶晶也不客气，一口就咬掉了一个，开心地吃起来。
语遥见晶晶的吃相，微微笑了笑，便转过头来继续吃，她慢慢咀嚼这口中的糖葫芦，红红的嘴唇跟着口中之物一起蠕动，优雅美丽中带有一丝甜甜的诱惑。
这诱惑自然逃不过对坐的郭荣的眼睛，他品行端正，只是欣赏片刻，便移开目光。可这诱惑传到其他人的眼中，却引起了心底的邪火。楼下经过的一位公子，看模样也算俊俏，就是眼神有些污邪，笑容略显卑鄙，他带着两个跟班在街上走过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立时就呆住了，眼里透出邪光，嘴角弯出邪笑。他年纪不大，却一副体虚之相，想是过分流连风月场所，殷勤眷恋床笫之间。看到倚窗而坐的美女，樱桃小口乖巧可爱地蠕动，自然想入非非，联想到一些不雅之事，这一想，他的邪火就压不住了。
“公子，那不是郭荣那小子，竟然搞到如此尤物。”一个跟班说到，嘴里满是愤懑。
“哼，如此美人怎能便宜郭荣那小子，怎么说本少爷也要斜插一杠。”那位公子哥对郭荣满脸不屑，可看向秦语遥的眼睛直勾勾的，眼神充满欲望。
“那是，自古美女配英雄，像郭荣那等狗熊，区区一个养子，怎能跟少爷您这等英雄相提并论，照我说，他连给少爷提鞋都不配。”另一个跟班奉承道。眼前这位公子正是当朝枢密使杨邠的儿子杨思斌。
“哈哈，郭荣给我提鞋我可不稀罕，只要那美女为我脱衣即可。”杨思斌远远地盯着秦语遥，眼睛都要冒出火来。“走，看本少爷怎么游龙戏凤！”说着，三人进入万福酒楼，径直走上二楼，根本不搭理上前问询的伙计。
“吾乃汴京迷途生，爱赋诗词为佳人……”杨思斌吟诗而入，手中一把扇子煽动一丝风，吹开他额上的头发。他尽力想表现自己一表人才，眼波中满是桃花，勾搭搭地望着秦语遥。
秦语遥对诗词方面有些造诣，听得有人吟诗，第一时间便思考起来。诗的前两句是直叙，吾爱佳人，倒没什么。只是后面两句有点不堪入耳，本来这两句诗都有些歧义，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更让人觉得恶心。
想着这些，秦语遥看了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眼，果然是个浪荡公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全无礼仪。
“杨思斌，怎么是你。”郭荣显然认出了杨思斌，也听出了杨思斌所作的诗中淫邪之意，话里带着怒意。
“怎么，就你郭荣能喝花酒，不能让我也尝尝。”
“杨思斌，你胡说什么。”郭荣听杨思斌说“喝花酒”这三个字，明显是影射秦语遥为风尘女子，这对于看重名节的他来说，可谓触了逆鳞，当即喊道。
“哟，郭荣，怎么在这摆起谱来了。你爹郭威区区一个枢密副使，在我爹手下当差的，你还敢在我面前摆谱。”杨思斌对郭荣的反应还不满意，他开始用他爹来压郭荣。
“荣哥哥，这位是谁呀？”秦语遥听出了来人身份背景不简单，连忙打断，也算是给郭荣解围。
“这可是当朝枢密使杨大人的公子杨思斌少爷。”其中一个跟班急忙接话，不给郭荣说话的机会。
“杨少爷可是文武双全，诗画双绝，是汴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另一个跟班紧接着夸耀。
“哦，原来是杨公子，小女子失敬了。”秦语遥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依仗着长辈的权势作威作福之人，可还是装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起身作揖。
“不知小姐芳名？何方人士？”杨思斌十分受用秦语遥的表面礼遇，高兴地开口问道。
“小女区区一天涯歌女，今有幸识得公子，真是祖上积德，叫我琴音即可。”秦语遥可不敢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名讳，省得以后纠缠。
“哦，不知小姐，在何名坊，为何没有听过名讳。”郭威显然要吃定对方，追问起来。对方说自己是歌女，那一定是某个教坊刚刚调教出来的，不然以自己在风月场所的履历，又如何不知。
“名坊谈不上，奴家是晶妈妈调教出来的。”秦语遥胡编起来。
“噗嗤。”晶晶在旁边听到秦语遥把自己编排进入，而且平白长了一辈，忍不住笑出声。
“晶妈妈？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位妈妈。”杨思斌想不起来此人，连忙问左右两名跟班。
“不曾听说过。”
“想必是还没调教出上台面的姑娘。”
“那眼前此人岂不是稀有之物。”杨思斌心中窃喜。
“公子，我听你的诗文才华横溢，小女不才，斗胆接上一首，赠予公子，不知意下如何。”秦语遥可不想让这名浪荡公子追问个不停，赶紧岔开话题，转到诗文上来。
“如此甚好，正好我们以诗会友。”杨思斌春风满面。
“琴音飘流入汴梁，空闺十载待情郎。若得春风解芳意，三更明月照大仓。”秦语遥已经想好了，像这等浪荡无礼之辈，自己一定要好好整他一番。于是，她在诗中约定好晚上三更天的时候，在汴京城北的大仓山与杨思斌相会。而自己到时候放他鸽子，让他白白等一晚上。
“小姐芳意，在下知会了，定不负一番心意。”杨思斌久在花前月下走，岂会理解不了诗中之意。“千佛寺内孤灯影，不负如来不负卿。”
“公子，山顶风大，小心着凉。”秦语遥说。
“多谢小姐提醒。”杨思斌此刻直觉得身处烂漫花丛中，身心愉悦。
“那就暂且请公子先回，毕竟教坊的规矩不能乱，待奴家禀明了晶妈妈。”秦语遥故作羞怯的说。
“那我就先回了，不见不散。”杨思斌作了一揖。
秦语遥回了礼。
总算，乱入者离开了。
可房间内却陷入了沉默。郭荣咬着嘴唇，别过脸去，不看秦语遥。晶晶听不懂诗中的含义，但她看得出来郭荣跟秦语遥之间微妙的变化，她懵懵懂懂一头雾水。
“荣哥哥，你怎么了。”秦语遥问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语遥妹妹，你，你真的要跟杨思斌那个浪荡公子……”郭荣显然很生气。
“荣哥哥，你误会了。我是要整那个杨思斌一下，我才不会去呢。”秦语遥说。
“啊，你，哈哈。”郭荣听到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顾着笑。
“唉，郭荣公子又笑了，这天气变得好快呀。”晶晶插话道。
“可不是么，荣哥哥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秦语遥也打趣道。
“额，我。”郭荣有些不好意思，也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然被两个小女子调笑了一番，尴尬之余，更多的是开心。
“小姐，刚才你跟那个杨公子的诗是什么意思，搞得郭公子又气又笑的。”晶晶好奇地问。
“那个，以后再说，先好好吃顿饭。”秦语遥见郭荣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再开他的玩笑，连忙岔开。
“唉，菜来了。几位贵客请慢用！”伙计端上了几盘精致的菜肴。
“好了，大家都饿了吧，赶紧享用美食吧。”秦语遥移开大家的关注点，也将杨思斌带来的一些不快抛之脑后，夹着菜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