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张府麟儿
情难自禁的夜晚，直到晨晓，凌翼才肯停。
天亮露白，他早醒了几乎未睡。被子里的玄月软糯香甜。
凌翼瞅了瞅身边的可人儿，抚过额间黏腻的发丝。
一个晚上被他折腾得够呛。
他怕她受冻着凉，帮她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出门，去厨房找吃的。他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张府的下人都起了，廊上管家向他问安。真是大户人家，每个人都井然有序的。
到了厨房见到张胜，没成想他起得更早。
“书生你起这么早？”
张胜见到凌翼，躬身作揖，行了个大礼：“恩公早！”
凌翼受宠若惊，摆摆手直呼：“别别别！，大一早给我行大礼，我可承受不起，有吃食吗？”
“有，有，恩公想吃什么？”
“别恩公恩公的，叫得别扭，叫我凌翼！”
“凌大哥”
“我都比你小！”凌翼嗔怪。张胜笑笑，将整个托盘的早食递给凌翼：“你们先用，还缺什么尽管跟管家说。”
“书生，你家娘子今日如何？”
“感谢恩公，娘子回来休息好多了。娘子让我感谢二位，让我准备些上好的饭菜款待二位。”
“你与夫人先吃点垫垫肚子。天亮我与家仆去再去市集采购上等食材。”
“反正一切听恩公的，既然娘子养胎只需按照常人的方法，当然好吃好喝安排。”
凌翼转身要回屋，但又想起些什么，回头对张胜说：“记得多买几只乌鸡回来。”
张胜有些不解，但又觉得恩公的话不需要反驳，听照做便是。连连点头，嘱咐身边的仆从切勿忘记。
凌翼让张胜买乌鸡，当然不是用来熬汤，自有他的用途。
凌翼回屋，四周转了一下，查看了符咒都安好。张府下人太多，不然扎几个守府式神更简单。有些动静会比符咒更快知道。
修炼得道的妖丹是精魂的最爱，凌翼早有设防的心思。
玄月睡醒见凌翼不在，披上单薄的里衣。初经人事，浑身酸胀疼痛，需要换一套新衣服。正要出去找他，凌翼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进来。该需要的都有，还有早食。
玄月正想问他，怎么备得那么全。他嘱咐女孩儿先帮姑娘沐浴。
张府是富贵人家，备得好且全。
这一夜过后，玄月也是小娘子了。温热的水沁入每一寸白嫩的肌肤，即刻缓解了酸胀。
脑海里犹是昨夜种种，玄月欢喜得藏到水里。
洗漱完毕，她吩咐女孩儿帮她梳妇人发髻。见铜镜中，热水沐浴后的嫣红耳朵以及脖子，心里一阵害羞一阵欢喜。
托张胜的福，凌翼换了一身青玄色烫金的衣服，头发束冠，不像个修行的剑客，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富贵公子哥。
凌翼本就是面若冠玉的好模样，这副面容不晓得的人都以为他是哪家官公子。
张胜备了上好的酒菜感谢他们。开席之前带他们逛了他家偌大的院子。
亭台楼阁，假山造景。比起玄月家里还要胜出九十九分。
张胜说他前几年，父母突然双双病故，他从小读书，跟随父亲打理家事。父亲去世之后，家业也由他一手经营。莫看他一副书呆子模样，确实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年长的管家自小在张府，也尤为可靠。
有日经商商谈回宣城山路上，遇到土匪，不小心跌落山崖，幸得他家半仙娘子救他一命，才成了这夙世因缘。
张胜始初便知道娘子非人，但她娘子因为妖力不足才在山林之外，散布迷魂香蛊惑众人。
也幸运遇到凌翼，不然孕体一直施法，不消多久，胎儿就保不住了。
这些精妖神怪的法则，张胜与玄月都不懂。
管家采买了东西回来，凌翼喊他杀了乌鸡，取血顺着屋檐依次撒血于他家娘子屋外。
张胜不问，连连答应。总之凌翼说得都对。
玄月十分好奇，凌翼解释，“妖胎太滋补，恐招致更大的妖物。”
野兽般灵敏的第六感，来自于从小与妖厮混的结果。玄月不知道的还有许多，凌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便挑拣了重要的解释。
张胜是文弱不堪的模样，拉过他的右手，在上面画了护身咒。她娘子孕肚，真要遇到什么妖物，也是不堪一击的样子。
凌翼杀过妖，没有遇到过人与妖相恋的。妖惑人，目的在于杀人取阳气。
“书生，其实你家娘子最近几日就快生了。”
“什么？我家娘子看起来没什么肚子呀。”
“妖孕，主要是魂血够，你家娘子在山中都吸取了我们这些人多日精魂，早就够了。”
“让管家好好按照我说的做。有用！”
“张胜一定按照恩公所说照做。感谢恩公救护我与娘子。”听凌翼这么说，张胜他喜出望外。
傍晚夕阳的火烧云，一直落在张府头顶。通红鲜艳，像是血日。太阳下去的瞬间，漫天通红的景色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半妖的要降临的气息，小小屋子是围不住的。百年来少有半妖降生。
半妖降生需要成妖心甘情愿供养，耗费精元，又是九死一生。
书上记载，半妖降生前后会有异象。天一入夜，便有白色依稀的轻魂漂浮，聚拢过来。
这些浅魂，只有玄月见得到。浅魂多而成群，玄月害怕。凌翼让她躲在屋里，但她担心凌翼，窗户开了一个小缝看。
管家杀了好几只乌鸡，一些血按照凌翼的嘱咐撒在墙角。魂穿越房屋的时候，都因为驱魂的乌鸡血，而不得穿越。
未被拦住的，凌翼在那屋檐下用涂了乌鸡血的剑，驱赶。
浅魂无识，不需要用驱魔剑赶尽杀绝，只是驱赶。浅魂抢夺上妖精魂，也只是想凝聚成形，继而投胎。
浅魂都是枉死冤魂，不得往生的类型。
凌翼守在檐廊下，大抵需要三天左右的样子。张胜问他娘子生产是否需要稳婆。凌翼吓唬他：“稳婆都要被你家娘子吓死。”终而放弃。
张胜的娘子香香，她们这一族有极强的修复力。此族在人间千万年，开了灵智，不需要如一般妖类一样，不停历劫。
她们自有修行的门道。世人向半仙许愿，其承受因果，替人解道，得道成仙。
第二日依旧守夜，待到第三日傍晚，浅魂齐聚，越来越多。凌翼大概知道张胜娘子要生了。
在张家娘子即将生产的前一个时辰，未成形的魂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迷魂香。像是指引，依循着未知的方位，统统往张府奔过来。
凌翼一个人守院。道法足以，但陡然暴增，忽得一些调转了方向，开始往玄月屋里飘去。
凌翼在廊下，觉得不对劲，一遍遍砍杀，一个跳脚跑去玄月屋。浅魂游走，早就穿越墙体门窗，开始攻击玄月。
凌翼赶到的时候，死魂成脸状，尖牙利爪作攻击状，幸得自己唤养的灵蝶围住了月儿。
凌翼竭力砍杀，哨之，灵蝶就开始防御转攻击。蝶萃毒，嗜魂。能力不相上下。他拉玄月出攻击圈。浅魂像
蜂一般源源不断涌过来。
“怎么回事？”凌翼不解，玄月跟着她狼狈地奔跑着：“我也不知。不知道香香如何了？”
“张胜在，我给了他一个护身印，应该暂时可以抵挡住。暂时也未出现大妖。”
玄月狼狈不堪，因为她不会武功：“妖魂真的好多。”穷追不舍，都是极恐怖的幻样。
“没想到妖生子这么恐怖。”
“因为生下的是人类的孩子，大补。”“快，我们去她屋里，我怕张家娘子正虚弱，妖力不足抵抗这些浅魂。”
凌翼拉着玄月砍躲跑(～￣(OO)￣)ブ。终于到了香香屋里。
香香设下了妖的结界，张胜抱着她，她哀嚎虚弱，此时的肚子突然就是孕妇生产的模样。无数死魂，围绕着结界。
凌翼的灵蝶一半护着玄月，一半厮杀着。
忽然，有人从屋顶破瓦而入，屋里瞬间烟尘弥漫。玄月被尘土呛得睁不开眼。
等白尘散去，见到来人一剑猝不及防砍向香香。道剑银光劈开了结界，凌翼赶不及。
张胜弱不禁风，香香施法遭到了反噬，鲜血瞬间喷了一地。
宁风的剑重重刺在香香身上，她只剩下喘息的机会。玄月见了吓得眼泪都急出来，“香香！”
回荡在屋内的尖叫。香香的孩子还没生下来，锦衣绸缎上都是血。凌翼用舍身血咒禁锢了浅魂靠近。
宁风不解：“姑娘，这是黄鼠精！”一把拽过玄月。玄月没有任何功夫，宁风练武的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拉至他怀里。
凌翼此时无暇顾及，他再不救香香，等更大的食魂出现。香香没救了，香香的孩子也要胎死腹中了。
他将剑直立于青石板地，临兵斗者！腰间的匕首割手，将自己的血滴于剑柄上，神魔号令。
屋内旋风骤然起，他从青阳的道剑中又拔出一把黑色的，滴血并悬黑煞之气的细剑。
凌翼砍杀连宁风这种道人都看不见的食魂妖。食魂妖吃妖，魂无就要消散。
香香终于有了最后一丝力气，生下了婴儿。只是诞下的瞬间，在刺眼的光束中，灰飞烟灭。
婴儿带血啼哭，凌翼扯过床幔包裹婴儿，递给张胜。短短几秒。屋内风云变幻。
因为是半妖，半仙之儿，它自带迷迭之香，惑人惑妖。
凌翼知道不消一会，就会出现更多妖物。凌翼的脸上杀气陡增，这人出现在此处，小郎君必然也在附近。
“阿翼你带书生先走！”
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玄月只想先救香香的孩子。凌翼心领神会召唤了灵兽，带书生瞬离此地。
书生整个人都未缓过神，事情发生得太快太陡然。直到许久脑海中的线因为婴儿的啼哭崩断。
才咬牙切齿，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凌翼说：“凌大哥，一定替我杀了那道人。”继而哀嚎起来，
“娘子，我的娘子，死得好惨。”凌翼也杀意深重。
“书生，你振作点！你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