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诗之威
“镗……”
锣声悠扬，寓意着第三场考试开始。
考卷刚发到考生手中，石不移就有点坐不住了。
“诸位大人，不如大家一起去巡视一番，如何？”
在场的无不是擅长揣摩上司心意的人精，哪里猜不到这是石大人自己着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两人的发挥如何了。
“下官正有此意。”
“石大人英明。”
“同去，同去。”
……
陆凡展开试卷，只见诗词题目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游春”。
要求是以此为题，写一首七言绝句。
古今中外，写春色的诗句很多，让陆凡一时间不知道选哪一首才好。
他偷偷听着隔壁的声音，发现对方迟迟没有动笔，似乎也在思考。
“如果前两场考试不能拉开差距的话，那么最后自由发挥的诗词，恐怕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此时谨慎一点，也没什么毛病。”
这时，考场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卖：“卖杏花糖咧，甜甜的杏花糖～”
刚喊了一句，声音就戛然而止，应该是嗓门太大，被负责考场秩序的差役喝止了。
可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瞬间打开了他的思路：“杏花，杏花……”
陆凡奋笔疾书，唰唰几下写好了诗句，坐在原位等墨迹晾干。
恰在此时，石不移等官员们走到附近，远远看到陆凡百无聊赖的坐在那，还以为他没有头绪。
李大人眉头一皱，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明明是考试之中，这陆凡怎么好似魂游天外的样子，也太惫懒了些。”
石不移看了陆凡一眼，没有说话，可很明显李大人的话影响到了他的路线——他直接跳过陆凡，走到了隔壁黄梓轩面前。
黄梓轩作诗的时候，经过字斟句酌，所以速度慢了许多，此时刚刚完成前两句。
石不移见他聚精会神，也没有去打扰，隔了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就看清了他的卷面。
“一帘酥雨润新苔，时见游蜂叶底来……”
诗风清新，用字朴素，但却活脱脱把一袭春色写活了，再加上石不移很欣赏的字，黄梓轩的表现让石不移很满意。
“此子无论文，策，才都是首选，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顺着他的意思，其他官员们也都纷纷附和，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这次的案首。
正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时，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跳出来：“交卷。”
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正是隔壁的陆凡，石不移两步迈过去，一把抽过试题，聚精会神看去。
身边其他官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刚才看那陆凡似乎还在酝酿措辞，转眼的工夫就写好了？
只听过有人七步成诗，有人顿饭成诗，更夸张的有人盏茶作诗。
到他这，眨眨眼睛的时间，一首诗就写好了？
李大人走到陆凡面前，刚想语气严肃训斥他不够慎重，对考试过于儿戏，可话还没出口，这边石不移先开口了：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早卖杏花。”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修为在身的诸位大人听清楚了。
随着诗词被吟诵，空气中忽然生出异香，本来气味不佳的考场内，一时间用力吸鼻子的“嘶嘶”声此起彼伏。
半空中似乎有人在反复诵读诗句，那声音似有似无，但却不断重复，直到激起了深藏天地间的某种共鸣。
“圣贤曾道：世间有大才出，言行所出必受神明传颂，令天地共鸣。”
“诚不欺我！”
在场的官员修为有高有低，但明显修为越高，感受就越是深刻。
石不移闻着鼻端的香气，听着耳畔如洪钟大吕般的吟诵，心头大受震撼。
他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陆凡，忽然听到后堂内响起清脆的钟声。
“不惑钟？”
石大人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冲奔向圣贤堂，几位陪考也尾随而至。
只见在供奉圣人的台前显著处，一口青铜小钟正在自鸣。
“铛，铛……”
“不惑钟连响一十八下！”
这口小钟放置考场内，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曾经在大才诗作问世时，响过九下。
而那位大才正是如今文阁的欧阳半圣。
可陆凡的诗作一出，钟声数量直接翻倍！
难道说他未来至少也是半圣的修为？
仅仅念了一首诗，石不移就接连受到强烈的震撼，脑袋一时发懵。
他顾不得形象，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呼吸也急促起来。
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等待他的表态。
“大人，下官觉得，陆凡的诗句，有抄袭的嫌疑。”
“嗯？”石不移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说话的官员。
此人是本次县试的陪考，金陵城内的本地学监之一，来自四大家族的姜家。
“你且说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大人明鉴，诗中提到了‘客游京华’，据下官所知那陆凡自从出生起从未离开过金陵，更不曾去过京城。”
“如今他以京城为背景写出这样的诗，难保不是抄袭了他人作品。”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出身晏家的陪考官员也发声道：“下官附议。”
“我听闻陆凡本是陆家一个不成器的庶子，不但生来纨绔，而且前一阵还在花舫寻欢作乐，此事有当日救人的渔夫可以作证。”
见石不移沉默，他再补一刀：“那日他在船上似乎参与了斗殴，导致游船倾覆，险些害了船上几十人的性命。”
“如这样的儒门败类，实在没有资格成为案首，甚至连参加考试都不够格。”
石不移脸色微妙，眼中带着笑意：“二位为国选贤的拳拳之心，我很理解，不过这首诗必然不是抄袭。”
“刚才的异象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天地间异香扑鼻，还有圣音袅袅。”
“若是早有人写出此诗，为何早不见异象？”
“更何况若是抄袭，不惑钟岂能连响十八下？”
“至于那日花舫之事，我听到的却和二位不同。”
“明明是陆凡等人遇到了妖孽，那船也是虎豹卫弄翻的。”
此时石不移脸上已经满是讥讽：“我还听说，二位的公子受范家公子邀请，也在那条船上，不知道算不算行为不端呢？”
“这……”姜，晏二人已经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