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鸾公子
四年后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济世堂“药铺的伙计正打着哈欠卸下门板。天色尚早，街上行人稀少，却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已立在门前。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他腰间悬着一块刻有“青鸾“二字的木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青鸾公子！“伙计一个激灵，困意全消，“您来得真早。“
少年微微颔首，声音清润如玉：“前日那位咳血的老丈可来复诊了？“
“来了来了！按您的方子吃了两剂，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伙计殷勤地引少年入内，“掌柜的说，您今日要的药材都备齐了，在后院厢房。“
少年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一间僻静厢房。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摘下帷帽——赫然是十岁的苏云瑶。
“三百两。“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老规矩，三成利润归药铺，其余存入钱庄。“
掌柜恭敬地接过银票：“公子医术越发精进了。昨日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高热不退，太医都束手无策，用了您的'冰魄丹'，一剂便退。“
苏云瑶唇角微扬。那哪是什么冰魄丹，不过是掺了她一丝法力的普通药丸。这两年来，她以“青鸾公子“的身份暗中经营三家药铺，不仅积累了近两千两银子，更在京城权贵中建立了隐秘的人脉网。
“今日我要炼'清心丸'，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吩咐道。
掌柜领命退出。苏云瑶从怀中取出几味珍稀药材，指尖泛起淡淡金光。药材在金光照耀下渐渐融化，凝结成三颗晶莹剔透的丹丸。
这是她根据天书记载炼制的解毒圣药，专克魔气侵蚀。自从四年前在老夫人身上发现魔气痕迹后，她便着手准备应对之策。
“应该够用了。“苏云瑶将丹药装入玉瓶，突然眉头一皱——她感应到腰间玉佩在微微发烫。
这是她与谢景宸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四年来，两人借着世家交往的名义，暗中调查纹玉和魔界之事。玉佩发烫，意味着谢景宸有急事相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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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苏云瑶换回女装，乘马车来到城西一处僻静茶楼。
“瑶妹妹来了。“雅间内，十四岁的谢景宸起身相迎。少年身量已长，一袭墨蓝色长衫衬得肩宽腰窄，眉间朱砂痣越发鲜艳夺目。
苏云瑶福了一礼：“景宸哥哥何事这么急？“
谢景宸等她落座，压低声音道：“三日后宫中设宴，太子殿下点名要你出席。“
苏云瑶手中茶盏一顿。自从两年前她“偶然“治好了太子爱犬的怪病，这位储君便对她青眼有加。但宫中宴请闺秀，往往别有深意。
“还有谁？“
“苏玉娇也在受邀之列。“谢景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太子妃有意为皇长子选伴读，实则是物色未来妃嫔。“
苏云瑶了然。十二岁的皇长子体弱多病，若能成为他的伴读乃至将来的正妃，对任何世家都是莫大的荣耀。难怪谢景宸如此着急。
“多谢告知。“她抿了口茶，“不过我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上次说兵部有异动？“
谢景宸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西北军报中夹着密文，提到'黑雾漫谷，兵卒狂乱'。家父怀疑是魔气作祟。“
苏云瑶接过纸条细看，心头一凛。这描述与天书记载的“魔气蚀心“症状一模一样！
“还有更蹊跷的。“谢景宸凑近几分，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苏云瑶鼻尖，“兵部尚书上月得了一块古玉，自此性情大变。“
“古玉？“苏云瑶瞳孔微缩。
“据说通体碧绿，内侧刻有古怪符文。“谢景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与苏玉娇那只玉镯颇为相似。“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四年来的暗中调查，他们早已确定苏玉娇的玉镯是仿制纹玉的魔器，而兵部尚书所得，恐怕是另一件更危险的魔物。
“三日后宫宴，我会多加小心。“苏云瑶起身告辞，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新炼的'清心丸'，可暂避魔气侵蚀。“
谢景宸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苏云瑶迅速收回手，耳尖微红地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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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当日，苏云瑶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素雅中透着高贵。她刻意比约定时间晚到半刻，果然在宫门前“偶遇“了盛装打扮的苏玉娇。
“哟，这不是云瑶妹妹吗？“十四岁的苏玉娇一袭大红织金裙，头上珠翠乱颤，“穿得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相府揭不开锅了呢！“
苏云瑶微微一笑：“姐姐教训的是。只是瑶儿想着皇长子殿下体弱，不宜见太过艳丽的颜色。“
苏玉娇脸色一僵。她本想压苏云瑶一头，反倒显得自己考虑不周。正欲反唇相讥，宫门开启，众闺秀依次入内。
宴设在御花园水榭中。苏云瑶一眼就看见谢景宸站在太子身侧，一身月白色锦袍，俊朗非凡。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各自移开。
“今日赏花宴，诸位小姐不必拘礼。“太子妃和蔼道，“尤其是苏相家的两位千金，久闻才貌双全，今日可要好好表现。“
苏玉娇立刻上前献艺，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指法娴熟，赢得满堂喝彩。轮到苏云瑶时，她却道：“瑶儿琴艺粗浅，不敢班门弄斧。近日读了些医书，倒是对养心安神之法略知一二。“
太子妃眼前一亮：“皇长子近日寝食难安，苏小姐可有良方？“
苏云瑶正欲回答，苏玉娇突然插话：“妹妹在家最爱捣鼓些花花草草，前儿还把祖母的参汤换成自己熬的药汁，害得祖母腹泻三日呢！“
众闺秀掩口轻笑。苏云瑶不慌不忙：“那日是祖母误食了相克的食材，瑶儿熬的是解毒汤。“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瑶儿自制的'安神香'，若殿下不弃，可试试效果。“
太子妃命人点上香，不多时，一股清幽之气弥漫水榭。原本精神萎靡的皇长子突然坐直了身子：“母妃，我头不疼了！“
众人哗然。太子妃大喜：“苏小姐真乃神医也！“
苏玉娇脸色铁青，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向苏云瑶的茶盏中弹入一撮粉末。她没注意到，苏云瑶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啊！“苏云瑶突然惊呼一声，指着苏玉娇的袖子，“姐姐袖中有东西在发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玉娇身上。她慌忙掩袖，却为时已晚——那只碧绿玉镯从袖中滑出，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黑光。
“这是...“太子妃脸色骤变。
苏云瑶暗中掐诀，玉镯上的黑气骤然浓烈三分。皇长子突然抱头惨叫：“疼！好疼！那玉镯...有东西在咬我！“
场面大乱。谢景宸一个箭步上前，将皇长子护在身后。太子厉喝：“苏玉娇，你戴的是什么邪物！“
“不...不是...“苏玉娇面如土色，手忙脚乱地想摘玉镯，却像被烫到似的尖叫起来。玉镯竟像生了根一般，死死箍在她腕上！
苏云瑶“惊慌“道：“姐姐这玉镯从何处得来？我曾在古籍上见过，这似乎是...是能招邪祟的阴器！“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苏玉娇被当场逐出宫门，苏慎闻讯赶来，在太子面前连连告罪。
混乱中，苏云瑶注意到兵部尚书悄悄退席，脸色阴晴不定。她与谢景宸交换了一个眼神——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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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皇长子病情突然加重，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子急召苏云瑶入宫。
“殿下这是邪气入体。“苏云瑶诊脉后断言，“需以特殊手法拔除。“
太子妃泣不成声：“只要能治好皇儿，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苏云瑶取出三枚“清心丸“，让皇长子服下。然后她假模假样地念诵咒语，实则暗中运转法力，将皇长子体内的魔气一点点逼出。
随着最后一缕黑气消散，皇长子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太子大喜：“苏小姐真乃神人也！“
“殿下体内邪气虽除，但根源未断。“苏云瑶严肃道，“那玉镯上的邪气与殿下所中之毒同源，恐怕...“
她故意欲言又止。太子果然追问：“恐怕什么？“
“恐怕宫中还有人接触过类似邪物。“苏云瑶压低声音，“此物最易附在古玉之上。“
太子脸色大变，立刻联想到兵部尚书近日进献的那块“古玉“。他郑重地对苏云瑶行了一礼：“苏小姐今日之恩，本宫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离开东宫时，已是月上柳梢。谢景宸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见苏云瑶出来，连忙迎上：“如何？“
“确是魔气。“苏云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而且与纹玉同源。魔界已经开始行动了。“
谢景宸扶她上马车，递上一个食盒：“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食盒里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苏云瑶最爱吃的。她心头一暖，小口吃起来。谢景宸静静看着她，突然道：“三日后终南山清虚观开观，我要随父亲去上香。“
苏云瑶动作一顿。清虚观——正是清玄子道长所在之处！
“我也去。“她放下糕点，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是时候会会那位道长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两人各怀心事。苏云瑶望着窗外明月，思绪万千。今日之事证明，魔界势力已经渗透到朝堂高层。而她和谢景宸，或许是人间唯一的希望了。
远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