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们的承诺

“妈妈哪儿去了？”

妈妈的卧室门大开着，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约翰砰砰地敲响苏珊、提提和布莱基特的房门，她们还在慌忙穿衣服呢。

“我们马上就下楼，”布莱基特喊了一声，“苏珊快把我的最后一根辫子编好了。”

“妈妈出去了。”罗杰也大声喊起来。这时约翰从楼上跑下来，走进小小的客厅：“她的烤面包要凉了。”

后来，他们又走进那间门口正对着花园的房间，正好瞧见妈妈从船库那边穿过来，于是他们急忙跑下楼梯，过去迎接她。

“哈罗！”她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她看见他们在眺望晨曦中的硬堤，想知道妖精号是不是还和其他帆船一样，停泊在原地，于是告诉他们说，“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人们对那个年轻人的评价。”听到她这么一说，他们心中立即又燃起了希望。

“他为人怎么样呀？”

“周围每个人似乎都认为他很不错。鲍威尔小姐说，他是她所认识的最热心的年轻人；那个名叫弗兰克的船夫说，如果他不懂开船的话，他就不会帮助别人了；造船的人说，他们完全信任他；那个老刮漆工也说，和吉姆·布雷丁在一起，他们不用担心遇到任何麻烦。”

“你打算让我们去吗？”约翰说。

“过了一夜之后，也许他又不愿带你们去了。”妈妈说。

“可他还是需要我们的……”

“看来我只能让你们去了，”妈妈说，“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你们的爸爸……”

“爸爸会说：‘去吧，去吧……’”

“我相信他会同意的。”妈妈说。

“妈妈同意我们去了。”从门口迎上来的罗杰欢呼起来。

“等着他来叫你们吧。”妈妈说。

他们远远地望过去，白色的妖精号收拾得十分齐整。它安静地停在泊位上，船尾还系着那艘黑色的淘气鬼。是的，吉姆·布雷丁还在船上，否则他那艘小舢板不可能留在那儿。可是，大家都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

“他还在睡觉呢，”妈妈说，“我们进屋去吃早饭吧。”

就在他们吃着橘子酱面包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子边上，他们看见吉姆·布雷丁正朝里边张望。

小布莱基特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向门口。

“快请进呀。”她高兴地说。

“你昨天晚上睡得香吗？”罗杰一本正经地问。

“香极了，谢谢你，今天早上我还绕着帆船游了一圈泳。现在感觉棒极了。沃克夫人，昨天晚上我在餐桌上睡着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胡说什么呢，”妈妈说，“看到你睡得那么熟，我们可羡慕了。快进来坐吧。罗杰，再从橱柜里拿一套杯子出来。壶里还有很多咖啡呢。好了，你都瞧见这几个小动物了，你不想把他们四个全塞进你的小船吧？我告诉过他们，你不会带他们去的，所以呀，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失望。”

罗杰差一点就要抗议了，但又忍住了，手中端着一只杯子，等待着。

“要过多久他们才能上船呢？”吉姆问。

五个小时之后，约翰、苏珊、吉姆·布雷丁已经坐在妖精号的驾驶舱里休息了。他们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只吃了一点面包和奶酪，喝了几口姜汁啤酒。“一开始就干了这么多洗洗刷刷的活儿，真是够呛啊，”吉姆说，“好在你们帮我把水槽洗干净了，还把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接着，他们各自又啃了几块面包，在船舷外边冲洗盘子和杯子，擦干净之后，又把盘子放回原处，然后把杯子挂在水槽上方的钩子上。沃克夫人和其他人去了伊普斯威奇，去买储备品了。“船首舱当然要喂饱啊。”沃克夫人说。此时，吉姆、苏珊、约翰都坐在驾驶舱内，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海滩，潮水刚退去不久，浪花还在轻轻舔着巴特奥伊斯特的堤脚。

吉姆小心翼翼地点燃烟斗，每次捏住烟管的时间都要超过一分钟。其他人都充满敬意地看着他。

“我是这个假期才开始抽烟的，”吉姆坦白地说，“我叔叔要我保证毕业之后就不抽了。”

“你喜欢抽烟吗？”苏珊说。

“干完活后抽支烟，舒服极了。”吉姆说。

“那要浪费多少火柴啊？”看到又一根火柴被扔过船舷，苏珊忍不住说道。河面上的火柴汇成了一长串，随着潮水向远处漂去。

“烟草有点受潮了，”吉姆说，“真讨厌，又灭了。”

“我在清理油灯的时候，找到一罐擦铜油，”苏珊说，“我去舷窗那边看看，可以吗？”她看了看那个舵手用来观察罗盘的舷窗，罗盘挂在船舱里边，恰好处在水槽的上方。

吉姆吐了一口烟，盯着那个舷窗，好像第一次发现它似的。

“有点锈了，”他说，“你没法子让它们一直保持光亮。我一年都没碰它们了。要知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和鲍布叔叔可没法子把这里保持这么整洁。”

约翰没有说什么，但他了解苏珊。他们已经忙了一个早上，先把从鲍威尔小姐那儿借来的毯子和枕头运上了船，又提上来四只背包，里面装满了睡衣、浴衣，以及换洗衣服。这些东西全部从水手舱口抛进船舱之后，他们几乎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后来，苏珊留在了船舱内，其他人则划着小舢板上岸去了。他们去造船匠的院子里接了两次自来水，把水罐装得满满的。就在他们把第二罐水倒进驾驶舱的储水箱的时候，他们向船舱里边望了一眼，里边竟然变得空旷起来。那些毯子都被干净整齐地捆成了卷儿，每张床铺的床头都放了一个毯子卷儿。苏珊跪在地上，身旁放着一只小桶，她手里抓着一块抹布，正在擦洗地板，看上去非常认真，似乎不愿被任何人打扰。所以，他们没有叫她，而是走到前甲板上忙开了。“最好学学怎么使用缆绳。”吉姆吩咐说。他们升起主帆，然后又把它降下，就这样，他们反复练习了三遍，但约翰独自完成了最后一遍。吉姆一直默默地看着他操作，直到最后，他才提醒他要松开千斤索，这样船帆的重量才会压在吊杆上。此后，吉姆又给他们解释了收帆轮的用法。他从驾驶舱的箱子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黄铜把手，然后把它拿到前甲板上，安装到位后，给约翰展示了如何利用它收帆。他一边摇动把手，一边一寸一寸地松开主升降索，吊杆开始慢慢地转动，船帆跟着就卷了起来。后来，约翰还学会了其他操作，比如怎么收卷三角帆，怎么固定支索帆的帆脚，怎么才能把纵帆环夹在前桅支索上。这时候，温暖的夏日已经把升降索上挂着的旗帜晒干了，因此升降索就松弛下来了，那面固定在桅顶的三角旗呼啦呼啦地摆动起来。于是吉姆就吩咐约翰把它拉紧了，然后又向他展示如何双手交替着把它降下，同时不会剧烈摇晃；然后又以同样的方法把它升起来，还教他怎么用轮结把升降索绑紧。他们反复练习了很多遍，现在终于坐了下来。约翰抬头看了一眼桅杆，虽然桅顶的止滑块在明亮的阳光下很难看清，但他还是记下了每个止滑块的作用，以及每根缆绳的走向。妖精号上的缆绳数量真多啊！他开过的任何一艘小帆船上的缆绳都没有这么多。不过，经过升缆、固定、解开、拆卸、再固定的半天练习之后，约翰非常开心，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名毫无用处的船员了。苏珊这会儿在忙什么呢？她先擦完地板，又整理好床铺，还在每个人的床头放了一个枕头、一床毯子、一个背包，然后又去打扫橱柜，清理炉灶，还把各个角落里的灰尘都清扫了一遍。可以说，她干得非常起劲，一点也不愿意停下来，而且当她看见其他人在驾驶舱内休息的时候，她仍然不愿浪费一点时间。罗盘上了铜油之后，再用抹布擦一遍，从舷窗这边看过去，罗盘上的指针能够看得更清楚了。

“他们来了！”吉姆·布雷丁第一个发现了那艘借来的小舢板，妈妈、小布莱基特、罗杰以及提提都坐在上面。他们正从硬堤那边划过来。“我觉得，你妈妈还挺会划船的。”吉姆说。

“她可是个划船的好手呢。”约翰说。

沃克夫人正在挥动船桨。小舢板干净利索地穿过硬堤一旁下锚的其他船只。罗杰坐在船头，提提和小布莱基特坐在船尾的甲板上。

“他们带了很多包裹来，”苏珊说，“我要另找时间打扫舷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再次钻进船舱，进入船首舱，把手中的擦铜油放回原处。过了一会儿，她又爬上了甲板。真让人遗憾呀，刚整理干净的船舱又要弄成一团糟了。不过，她觉得妈妈带来的东西应该有专门的地方存放。

吉姆收起他抽了一半又熄灭的烟斗，小心放进驾驶舱内的一只箱子里。

妈妈挥动手中的船桨，满载着物品的小舢板划了过来，靠在帆船的一侧。

“把系船索扔上来，罗杰。”吉姆说，“哈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六音笛，”罗杰说，“它可不便宜呀，花了一个多便士呢。”

“他偏要买的。”小布莱基特说。

“怎么了？我就是要买。弗林特船长的船屋里还有一把手风琴呢。”罗杰说。

“你会吹吗？”吉姆问。

“只会一点，”罗杰说，“我原来那个在学校弄丢了。”

“运气不错呀。”约翰说。

“运气一点也不好，”罗杰说，“可我真的会吹六音笛。有个男孩在学校教过我。”他不解地看了一眼周围。然而，没人说他不会吹，但妈妈笑着说：“要是他吹出的声音太吵，也许布雷丁先生会把他扔下船舷。我和小布莱基特过一会儿要和各位船员说再见了。我们想去看看那艘要进港的汽船。”

“好的，”吉姆说，“去吧，小布莱基特。”

“我待会儿再去，”妈妈说，“提提把包裹拿上去。别压那个装有腊肠卷的袋子，也别动那个装有甜甜圈的，当心那块猪肉馅饼。”

“我们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吉姆说，“我想说的是，夫人，你真是太好了，可是……”

“你可能不了解这帮小馋猫呀，你见识了之后就会知道的，”妈妈说，“这是今天晚上吃的，这是明天一整天吃的，这是后天的。”

“下来瞧瞧船舱吧，”苏珊说，她非常希望妈妈能下来看看，船舱里仍然十分整洁，“瞧那只火炉，有两个燃烧阀呢，旁边还有一个真正的水槽。”

“这是最令人感到舒服的小船。”妈妈沿水手梯下到船舱里，扫了周围一眼后说道。

“提提和我睡在那儿，”苏珊说着，给她指了指前舱，“罗杰也睡在那儿，约翰睡这儿。”

“可怜的布雷丁睡在哪儿呢？”妈妈问，“地板看上去很硬。”

“我在哪儿都能睡得香，”吉姆站在驾驶舱里望着下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即使我的脑袋放在别人的餐桌上，我也能呼呼大睡呢。”

“你再瞧瞧这些铺位后边是什么，”苏珊说，“是个超大号的橱柜。”

“什么？”妈妈有点惊讶，“熟梨、桃子、意大利面条、番茄汤、豌豆汤……”

“我和鲍布叔叔最爱吃罐头。”吉姆说。

“现在还能买到这么多好吃的罐头，真是太棒了。”妈妈说，“这是什么……满满一架子的牛排和腰子布丁？”

“它们很好加热。”吉姆说。

“我给你们买的那些食物更省事。”妈妈说。

“有甜甜圈，”罗杰说，“有腊肠卷、岩石烤面包，还有一大堆火腿呢。”

“这是猪肉馅饼。”布莱基特说。她已经沿着水手梯爬下来了，而且只用一只手扶住栏杆，另一只手紧紧捏住那块猪肉馅饼。

“我们还买了一大堆苹果呢，”罗杰说，“全是最好吃的苹果，个个圆滚滚的。另外还有两打鸡蛋，一磅黄油。”

“还有两条面包……”提提说。

“我早该想到的，”吉姆说，“不过我自己平时都在吃饼干，所以就没想到去买面包。倒是鲍布叔叔经常会给我带一条面包来。”

“还有樱桃蛋糕。”罗杰说。

苏珊已经把橱柜上的一个架子清理干净了，这会儿正忙着把他们带来的包裹堆上去。

“最好把火腿挂在舱外。”妈妈说。

“我会把它装进驾驶舱的箱子里。”吉姆说。

“面包和蛋糕怎么办？”

“水槽下边有个橱柜，那儿有个专门放面包的盒子。”苏珊说。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所有的储备品都存放妥当了，橱柜的门也关上了，船舱又恢复了苏珊之前收拾的样子，又干净又整齐。“现在好了，”妈妈说，“你有航海图吗？让我看看，你们要去哪儿？”

吉姆从一张垫子下边抽出哈里奇海港的地图。“把航海图摊平。”他一边把垫子放好，一边解释说。他在桌子上摊开航海图，开始给大家讲解起来。

“现在我们在哪儿呀？”妈妈说。

“在这儿，”吉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一下，“旁边就是风磨坊，这是流向伊普斯威奇的小河。我们明天沿着这条小河往上走，去看看码头。然后掉转船头，去雪特里的斯陶尔河。”

“他们早就想去雪特里了。”妈妈说。

“这两条河的交汇处就是哈里奇港，”吉姆说，“这些都是浮标……比奇诺和崖脚浮标……那儿是港口的末端，再过去就是大海了。”

“你们不会去更远的地方吧？”妈妈问。

“不会的。”吉姆说。

他们一边观看航海图，一边聊着他们的航行计划和安排，约翰和苏珊分别担任大副和二副，提提和罗杰是一等水手。就这样一边看航海图，一边聊着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希望你们不会变卦，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妈妈说。

“我们一定会的，”提提高兴地说，“不然的话，他会把我们当成铁锈，拿系索栓刮下来，丢进大海里喂鱼，就像歌里唱的那样。”

“我完全赞同他那样做。”妈妈说。

“哦，依我看，”罗杰顿了一下说，“他也许没有铁质的系索栓。”

“我倒希望他有一根，”妈妈说完，扫了一眼正在看挂钟的吉姆，然后继续说道，“船上的时间过得真快啊。走吧，布莱基特。哎呀，她去哪儿了？”

一阵模糊的“嘟噜”声从前甲板舱里传出来。布莱基特蜷缩在提提的床铺上，假装已经睡着了。

“不，不，这可不行，”妈妈说，“不准偷渡……我承认，我也希望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吧。”布莱基特说。

妈妈望了一眼吉姆·布雷丁的脸，呵呵地笑起来。虽然他一言不发，她却知道他的想法。妖精号上有五个人，太挤了，如果再挤两个人，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他们可不想让我们去哦。”妈妈说。

“我们的确想让你们去，”吉姆说，“只是……”

“我知道，”妈妈说，“像沙丁鱼挤在罐头里一样。你忙你的吧。我和布莱基特会给你们留下一片干净的甲板。”

吉姆扫了一眼挂钟，然后透过舷窗看了一眼硬堤。退潮了，一半的硬堤已经干了。

“没关系，”他说，“潮水退到雪特里沙嘴后，我们就可以起航了。”

“不是有人要去岸上吗？”驾驶舱的罗杰嚷嚷说。

“就来啦，来啦。”妈妈回应说。

妈妈爬下船，登上那艘借来的小舢板，在船长的帮助下，那个小偷渡客也被抱了下来。妈妈吻了吻大副、二副，又吻了吻两个一等水手，和他们挨个道别。

“对了，苏珊，”她说，“还有你，约翰，晚上不要航行……不要出港……后天爸爸就回来了……你们不想错过迎接爸爸的机会吧……能保证吗？”

“我们保证……”

“我也保证，”吉姆说，“周五四点钟涨潮，到时候，我会准时把他们送回风磨坊，正好赶上喝下午茶。”

“我们都保证过了。”苏珊说。

“那就好，”妈妈说，“一路顺风。不管你们是在哈里奇，还是在雪特里，或者在伊普斯威奇，或者在其他的偏僻港口靠岸，你们都可以给鲍威尔小姐家里打电话……”

“还可以寄风景明信片。”布莱基特说。

“嗯，”提提说，“我们一定要给南希、佩吉还有爸爸寄几张明信片。”

“我今天晚上就给你们寄一张……”

“船上现在就有明信片，”吉姆说，“不过样子都很普通。”

妈妈和布莱基特等在船身旁，吉姆从箱子里摸出一张明信片。提提在明信片上画上妖精号，它高挂着船帆，在巨浪中飞速前进，然后又写下地址：“风磨坊，妖精号快船，船长……”“你在这儿签个名字。”吉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大副和船员……”“我们都签上名字吧。”铅笔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提提又加了一句：“现在我们停泊在港口，马上准备出发。”最后她在明信片上写下南希·布莱凯特船长在贝克福德的详细地址，然后把它递给了妈妈。“他们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她说，“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要航行了，而且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船上过夜。”

罗杰抓起那一卷盘好的缆绳，丢在那艘小舢板的船头上，妈妈推了一把船舷，小舢板离开了帆船。妈妈抬头望去，船长和船员们又忙开了。他们升起主船帆，展开三角帆，而且还准备好了支索帆，只要一起航，就会把它升上去。看到一切井然有序、顺顺当当的样子，吉姆船长也非常能干，妈妈心里既踏实，又高兴。干活不求急，一次干好，不用再返工。

突然，大伙儿都停了下来。吉姆船长走到船尾的舵柄旁边，抬头看了看。是的，一切都就绪了。主帆已经升起来了，吊杆也在轻轻地前后摇摆，三角帆已经在迎风舞动。他们准备好了。

“约翰！”

“来啦，船长！”

“你去解开锚缆好吗？解开系在浮标上的船首侧支索。我一喊你，你就把它抛过船舷。我们准备右舷抢风航行，从那艘蓝色帆船的船头绕过去。”

“好的，好的，遵命！”

“听约翰说‘好的，好的，遵命’是不是很好笑啊。”布莱基特对妈妈说。

“他做得没错，”妈妈说，“他是一名大副，不是船长。”

海风灌满主帆，妖精号开始缓缓移动。船头转过来后，主帆开始啪啪地拍打起来。吊杆慢慢横了过来，主帆又一次灌满海风，鼓了起来。

“现在，”吉姆大声命令说，“解缆！”

“哗啦”一声，系泊浮标沉入水下。

“解开了，船长！”约翰大声说。

“升起支索帆，”吉姆喊了一声，“拉紧左舷三角帆，苏珊。对，就那样。我们起航了。”

妖精号转过船身，速度越来越快。它绕过蓝色的康诺尼拉号，又从一排帆船中间穿了过去。这时候，约翰已经双手交替着把支索帆升了起来。他们的红色船帆扫过康诺尼拉号的时候，它的船舱里探出两只脑袋。

“要出海吗？天气不错，适合出海。”

“只是在港口里转一转。”吉姆大声回应。

“再见，”小舢板上的妈妈和布莱基特一边叫喊，一边挥手，“再见。”

“再见，再会了。”提提说。

“再见，再会了。”其他人也大声叫喊。

他们正式起航了。约翰沿着侧舷甲板飞快地跑回船尾，一钻进船舱，他就立即挥手向堤岸告别。转眼之间，巴特奥伊斯特就消失在一艘驳船身后。过了一会儿，最后一艘停泊的帆船也被抛在身后。提提、苏珊和罗杰回头望了一眼妈妈和布莱基特，她们坐在小舢板上，朝硬堤方向划去。

“哈罗！”罗杰叫喊起来，“鲍威尔小姐也来给我们送行了。”

鲍威尔小姐站在远处的硬堤上，不停地朝他们挥手。午后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出点点金光。妖精号的船长和船员们一边顺流而下，一边挥手向鲍威尔小姐告别。

妈妈和布莱基特拴好小舢板，来到鲍威尔小姐的身旁。

“你不想去吗？”鲍威尔小姐对布莱基特说。

“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妈妈吧。”布莱基特说。

“但愿我没有做错什么，”妈妈说，“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不让他们去也太可惜了。我想，他们的爸爸一定也会同意他们去。”

“他们不会给吉姆·布雷丁添麻烦的。”鲍威尔小姐说。

“不管怎么样，他们不会出港。”沃克夫人说。

妖精号张开红色的船帆，船尾拖着那艘黑色的淘气鬼号，一路沿着河道顺流而下，渐渐地，越去越远，最后在一艘抛锚的汽船背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