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福格尔
维多利亚夫人侧耳倾听莱昂娜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她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朝克莉丝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莱昂娜立即会意，快步走到克莉丝身旁俯身低语。
瑟琳娜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莱昂娜直起身后，她优雅地拿起餐巾轻拭嘴角，温声道：“夫人，今晚的款待令我受宠若惊。这道碳烤地蜥的火候堪称完美，是我品尝过最美味的一次。”她将餐巾轻轻放回桌面，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若是您有要事需要处理，我随时可以告退。”
克莉丝轻抿了一口水晶杯中的葡萄酒：“瑟琳娜斯表姐既是贵客，更是我的至亲。希尔瓦尼亚家对你没有秘密可言，不过是庄园里的一些琐事罢了。”她优雅地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若是表姐倦了，可先回房歇息。当然，若是表姐对此事感兴趣...”
“我当然感兴趣！”瑟琳娜斯迫不及待地打断道，银发随着她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亲爱的表妹，你该知道我最耐不住寂寞。这么早就让我回房，那简直比关禁闭还难受！”
闻言，克莉丝轻笑出声，起身时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同样优雅的做了个邀请手势：“那就请随我来吧，我亲爱的表姐。”
希尔瓦尼亚家的会客厅内，三张软垫沙发呈品字形摆放。维多利亚夫人端坐在中央的主位上，克莉丝与瑟琳娜斯分别落座于她的左右两侧。
待众人坐定，克莉丝向莱昂娜微微颔首示意。
片刻后，贾卡尔引领着一位狐人族老者缓步走入客厅。与大多数狐人族一样，这位老者身形瘦削，衣着虽显陈旧却浆洗得干净整洁。
当他来到沙发前站定时，在贾卡尔的眼神示意下，他颤巍巍地摘下头顶那顶磨损的软呢帽，向着三位贵人行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礼。
“尊...尊敬的夫人，小姐们，”老狐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浑浊的眼中噙着泪水：“冒昧打扰了，我是来自铁砧镇的洛里斯...”
三位端坐在沙发上的贵族纹丝未动，静待老狐人继续诉说。洛里斯的声音越发哽咽颤抖：“我来这里...是请求伟大而公正的希尔瓦尼亚家...为我主持公道...”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顶破旧的软呢帽：“我...我的女儿...被一个人类...侵…犯了...”
话未说完，老人已泣不成声，佝偻的身躯在悲恸中不住颤抖。
早已从莱昂娜处得知详情的维多利亚夫人与克莉丝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瑟琳娜斯眼中则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在德拉贡诺夫家的领地上，类似事件时有发生，通常连她家族的管事都无需惊动，自有附属家族出面处理。
连这种小事都要家主亲自过问，希尔瓦尼亚家确实衰败得厉害，作为旁观者瑟琳娜斯心中难免生出轻视之心，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同情神色，甚至还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
此时洛里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的贾卡尔只得代为陈述：“他的女儿希雅拉在咱们铁砧镇新开的赌场做侍女，就在三个小时前...”贾卡尔顿了顿，声音低沉：“她去客房送餐时，被醉酒的客人福格尔强行拖进房间...”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但在场三人都已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听到福格尔这个名字时，克莉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回想起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个福格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瑟琳娜斯敏锐地察觉到克莉丝的反应，蓝眸中泛起好奇的光芒。
“他是禁酒局的调查员。”克莉丝冷冷道。
“哦～”瑟琳娜斯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她来时就听说希尔瓦尼亚家开始涉足私酒生意，看来今天自己能亲眼见证一场好戏了，她优雅地交叠双腿，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自己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表妹，会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局面。
克莉丝的目光如刀锋般掠过抽泣的洛里斯，直直钉在贾卡尔身上：“这件事，和我们有没有关系？”
贾卡尔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怔，茫然地望向克莉丝，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在问你！”克莉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不是我们的人从中作梗，故意设局？！”
她确实一直在寻找机会将蕾芙娜的调查组赶回凤凰城，眼前这起事件也确实是个绝佳的突破口。但一切都太过巧合，禁酒局的福格尔恰好入住她新收购的赌场旅店，又恰好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背着她暗中布局。
贾卡尔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摆手：“克莉丝小姐，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向您保证，这件事绝对与希尔瓦尼亚家毫无干系！”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克莉丝仍半信半疑，转头对莱昂娜下令：“让巴鲁克立刻带人去铁砧镇，彻查此事。记住，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是！”莱昂娜领命而去。
待莱昂娜离开，克莉丝继续追问：“那个福格尔现在在哪？”
“事发后他想逃跑，和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贾卡尔擦了擦汗：“他打伤了我们四个人，现在躲在镇治安所里。愤怒的镇民已经把治安所围得水泄不通，要求交出凶手。我们的人正在协助治安官维持秩序，暂时把他控制住了。但明天要是凤凰城派人来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时，莱昂娜匆匆返回会客厅，脸色凝重：“刚接到铁砧镇的电话...那个姑娘...不堪受辱...自尽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刚刚缓过些精神的洛里斯闻言，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会客厅内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老人倒地的闷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倒是个刚烈的姑娘...”一直对此事不以为然的瑟琳娜斯也不禁动容，轻声叹息。
克莉丝却死死盯着莱昂娜，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个...那个福格尔简直不是人...”向来干练的莱昂娜此刻却支支吾吾：“希雅拉被救出来时浑身是伤，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克莉丝厉声喝问。
“而且她的长发被福格尔强行剪短了...”莱昂娜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希雅拉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就...”
会客厅内瞬间陷入死寂，克莉丝突然想到什么，怒极反笑，猛地挥手将一旁的花瓶扫落在地，砰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接着用谁也听不懂的普通话，骂了句含妈量极高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