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生妖魔
地洞幽深，仅容一人弯腰通行。
宋言左手举着萤石，右手则虚握，随时准备凝聚冰元素。
洞壁湿滑，黏腻的泥土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臭，扑面而来。
“这种地方，多半是巨眼腥鼠的老巢吧？”
宋言心中嘀咕，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群，甚至数十上百只巨眼腥鼠的准备。
然而，随着他不断深入，预想中的鼠群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地洞通道两侧的……尸体。
“这是……巨眼腥鼠的尸体？”
宋言蹲下身，用萤石的光芒仔细照亮一具尸骸。
死状凄惨，仿佛被某种巨力撕扯过，又像是被某种利器洞穿。
绝非人类法师的手段。
他继续向前，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尸体。
“幽狼兽？”
宋言眉头紧锁。
几具幽狼兽的尸体同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与那些巨眼腥鼠如出一辙。
巨眼腥鼠和幽狼兽，虽然都是奴仆级妖魔，但前者是群居，后者则更为凶猛狡猾。
能将它们轻易虐杀，并弃尸于此……
这地洞深处，到底盘踞着什么东西？
宋言屏住呼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空气中的腥臭味愈发浓郁，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硫磺气息。
地洞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萤石的光芒所及，洞穴豁然开朗，形成了一个数十平米大小的地下空间。
而在那空间的中央……
宋言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妖魔！
体型比成年的幽狼兽还要大上一圈，通体覆盖着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甲，在萤石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暗深邃的光泽。
它的头颅扁平，一双暗金色的竖瞳，散发着冰冷而暴戾的气息。
粗壮的四肢深深嵌入泥土，锋利的爪牙闪烁着寒光。
一条覆盖着骨刺的长尾，不安地在身后甩动着，每一次扫过地面，都带起一阵尘土。
更让宋言注意的是，在这头黑色巨蜥妖魔的身旁，散落着一些……碎裂的蛋壳。
蛋壳很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新生妖魔？”宋言心中一凛，“刚孵化出来，就拥有如此体型和气势？”
直觉告诉他，这头黑色巨蜥，极度危险！
就在宋言观察它的同时，那头黑色巨蜥也猛地抬起了头。
暗金色的竖瞳，瞬间锁定了洞口的宋言！
“嘶——！”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嘶鸣，从它的喉咙深处发出。
下一秒，黑色巨蜥猛地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
一团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恐怖高温的黑色火焰，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
“不好！”
宋言心头警铃大作！
那黑色火焰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念动即至！
他甚至来不及施展任何魔法，只能凭借战斗本能，猛地向一旁扑倒！
“噗！”
黑炎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狠狠地轰击在他身后的洞壁上！
坚硬的岩石瞬间被烧得焦黑，甚至有融化的迹象！
宋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他校服的袖口，竟然被那黑炎的余温燎过，此刻正燃着一小撮黑色的火苗，并迅速蔓延！
这火焰，诡异至极！
宋言当机立断，猛地撕扯，直接将燃烧的上半截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狠狠甩在地上。
那黑色的火焰沾染在校服上，竟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反而越烧越旺，转眼间就将校服烧成了灰烬！
“好霸道的火焰！”
宋言心中暗惊。
这绝非普通的妖魔火焰！
“冰蔓·凝结！”
他不敢怠慢，抬手便是一道冰系魔法。
冰蓝色的寒气迅速蔓延，试图冻结那头黑色巨蜥。
然而，那黑色巨蜥只是不屑地甩了甩尾巴。
寒气在靠近它身体数寸的距离时，便被一股无形的燥热能量抵消，化为水汽蒸腾。
普通的冰系魔法，对它竟然不起作用！
宋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头黑色巨蜥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嘶——！”
黑色巨蜥似乎被宋言的挑衅激怒了。
它再次张开巨口，又一团更加凝实的黑色火焰，酝酿而出！
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让宋言头皮发麻！
“不能硬接！”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天种冰尘，轰然运转！
“冰蔓——天葬！”
没有丝毫保留！
宋言直接催动了融入天种之力的冰蔓！
刹那间，一股比先前击杀黑畜妖时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极致寒流，以宋言为中心，向着黑色巨蜥席卷而去！
洞穴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华，化为漫天冰晶！
那头黑色巨蜥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它口中酝酿的黑炎猛地喷出，试图抵挡这股恐怖的寒意！
然而，在天种之力的面前，它的黑炎显得如此渺小！
黑炎与寒流碰撞，仅仅坚持了不到一秒，便被彻底湮灭！
紧接着，极致的寒流，狠狠地轰击在了黑色巨蜥的身上！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
黑色巨蜥那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厚厚的坚冰覆盖！
从头到尾，无一幸免！
转眼之间，那头凶悍的黑色巨蜥，便化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连同它喷吐黑炎的姿势，都被完美地凝固了下来。
“呼……”
宋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连续高强度地催动天种之力，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总算……解决了。”
他看着那座巨大的冰雕，心中稍定。
天种之力，果然是他目前最强的底牌。
就算是这种防御力惊人，还能喷吐诡异黑炎的妖魔，也难逃被冰封的命运。
宋言走上前，准备像处理那些黑畜妖一样，将这冰雕击碎，看看能不能爆出什么战利品。
然而，就在他距离冰雕还有数米之遥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突兀地从冰雕内部传来！
宋言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什么？！”
只见那厚实的冰层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遍布整个冰雕！
“嘭——！”
下一秒，冰雕猛然炸裂！
无数碎冰四散飞溅！
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滔天的凶煞之气，从碎冰中挣脱而出！
正是那头黑色巨蜥！
此刻的它，虽然浑身遍布着被冻裂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气息也萎靡了许多，但它……竟然还没死！
它甚至还能摇摇晃晃地站立着，一双暗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宋言，充满了暴虐与不屈！
“这……这怎么可能？！”
宋言骇然失声。
这可是天种之力的冰封啊！
连穆贺那样的中阶法师，在没有防备之下，都被他一招冰封，狼狈逃窜！
这头黑色巨蜥，竟然能硬生生扛下来，并且破冰而出？！
它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
它的鳞甲，到底有多坚韧？！
“嘶……吼……”
黑色巨蜥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但它依旧死死地盯着宋言，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宋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怪物！”
他不得不承认，这头黑色巨蜥，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妖魔！
没有之一！
他缓缓抬起手，冰蓝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化为一柄锋利的冰刃。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留你不得！”
如此恐怖的妖魔，若是让它成长起来，必成大患！
然而，就在他准备痛下杀手，彻底了结这头黑色巨蜥的性命时……
他看到了黑色巨蜥那双暗金色的竖瞳。
那里面，除了暴戾和凶悍，似乎还有一丝……不甘？以及对生命的渴望？
它只是在为了生存而战。
它刚刚破壳而出，面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自己。
宋言的心，莫名地微软了一下。
他想起了王浩。
想起了王浩临死前，那绝望而恳求的眼神。
手中的冰刃，微微有些不稳。
黑色巨蜥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量的白汽和血沫。
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宋言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掌心的冰刃缓缓消散。
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了之前在工厂外围猎杀巨眼腥鼠和幽狼兽获得的那十几枚奴仆级精魄。
他将这些精魄，轻轻地放在了距离黑色巨蜥不远处的地方。
“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言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黑色巨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头奄奄一息的黑色巨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洞。
在他离开后不久，那头黑色巨蜥挣扎着，一点点爬到了那些精魄旁边。
它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将那些散发着微弱能量的精魄，一颗颗吞入了腹中。
每吞下一颗，它身上的气息似乎就恢复一丝。
当十几颗精魄全部被它吞下后，它身上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它抬起头，看向宋言离开的方向，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
宋言走出地洞，呼吸着外面略带寒意的空气，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可惜了。”
他低声自语。
如果他是召唤系法师，刚才或许可以尝试与那头黑色巨蜥签订契约。
那样的妖魔，潜力无穷，一旦成长起来，绝对是一大助力。
“不过，那种连天种冰系魔法都无法直接杀死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来头？”
宋言眉头紧锁。
“安界之内，怎么会出现这种级别的妖魔幼崽？”
“而且，看那些碎裂的蛋壳，明显是被人为放置在这里孵化的。”
“难道是……黑教廷的某种实验？”
他想起了逃走的穆贺。
黑教廷那些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直觉告诉他，这头黑色巨蜥，似乎又与黑教廷那些邪恶的造物有些不同。
它身上，有一种纯粹的，属于妖魔的原始野性，而不是那种被污染的邪恶气息。
“算了，不想了。”
宋言摇了摇头。
这件事，暂时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接近黎明。
“忙活了一晚上，结果白忙乎一场。”
不仅没捞到什么像样的战利品，反而消耗了不少魔能，还惹上了一个可能存在的未知麻烦。
他叹了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澜城虽然不大，但宋言的家在相对偏僻的旧城区，距离废弃工厂这边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回到家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宋言拖着疲惫的身体，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把今晚的消耗补回来。
然而，就在他刚刚躺到床上，意识将沉未沉之际——
“叮铃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突兀地从院子里传来！
宋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家里来小偷了？！”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他家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毕竟是自己的住所。
宋言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起，顺手抄起了放在床边的一根练习用的木棍。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向着院子走去。
月光尚未完全褪去，晨曦也未彻底降临。
院子里光线昏暗，影影绰绰。
宋言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院中的情形。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借着朦胧的光线，他看到……
院子中央，那头本该在地洞中奄奄一息的黑色巨蜥，竟然……竟然出现在了他家的院子里！
此刻，它正好奇地用脑袋顶着院子里晾衣服用的铁盆，发出“叮铃哐当”的声响。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言的目光，黑色巨蜥猛地转过头。
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在晨光熹微中，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宋言：“……”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