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颠倒黑白
西园寺理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一种从未有过的触感，伴随着电流般的冲击，从被冒犯的部位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几乎是凭借着长久以来培养的属于西园寺家继承人的本能，才没有当场失态地叫出声来。
白川良司，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脸颊，在短短的数秒之内，迅速充血，一片滚烫。
白川良司却像是无事人一般，平静地收回了手，继续保持着那种微微后靠的姿态。
“庆，庆功宴的地点，就定在银座的‘松叶’，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西园寺理纱努力让自己的言语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几乎是逃一般地说完了后续的安排，然后迅速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了编辑部的办公室。
她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或许只是社长雷厉风行的一贯作风。
南野晴子倒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西园寺社长今天的结束语，似乎比平时要仓促了许多。
她不着痕迹地望向白川良司，却见他神态自若，正和旁边的佐久间有希轻声交谈着什么，内容似乎与下午需要整理的资料有关。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南野晴子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西园寺理纱走到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在外面，她差一点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下流！
西园寺理纱在心中将白川良司骂了无数遍。
她明明是想通过庆功宴这件事提醒他，他的身份，他的位置。
让白川良司明白，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在杂志社的前途，都离不开她，离不开西园寺家。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敲打，也是一种施恩。
然而，她现在只觉得身后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让她羞愤欲绝的触感，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西园寺理纱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线电话的按钮：“让白川君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挂断电话，西园寺理纱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试图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冷静，必须要冷静。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西园寺理纱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维持住社长的姿态。
白川良司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举止如常，仿佛刚才在外面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川君，请坐。”
西园寺理纱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白川良司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姿态放松。
“社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主动开口，好像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叫他过来。
西园寺理纱强压下想要立刻发作的冲动。
她看着白川良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者不安。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白川君，刚才在编辑部，你的行为，我认为非常不妥当。”
西园寺理纱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的不满。
白川良司的眉梢轻微动了一下。
“不妥当？我不明白社长的意思。我只是和其他同事一样，听取了社长的安排，并且对庆功宴表示了期待。”
他的回答，避重就轻，完全没有提及他那隐秘的动作。
西园寺理纱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他是不打算承认了。
或者说，他就是要逼着她，把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亲口说出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白川君，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
西园寺理纱的声线因为努力克制而显得有些紧绷。
她死死地盯着白川良司：“在公共场合，尤其是在公司，对女性做出那样轻浮的举动，你不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同事界限吗？”
而白川良司的身体微微后靠，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社长指的是什么举动？”
“如果是我无意中让社长产生了误会，那我道歉。”
“不过，有时候，一些无心的触碰，在特定情境下，可能会被过度解读。”
虽然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却丝毫没有站起身来鞠躬道歉的意思。
西园寺理纱简直要被他这副颠倒黑白的嘴脸气笑了。
无心的触碰？
过度解读？
那怎么可能！
那种力度，那种位置，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且，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就好像犯错的人是她，是她小题大做，是她无理取闹。
“白川君，你这是在狡辩！”西园寺理纱终于忍不住，提高了些许声量，“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你刚才，在宣布完庆功宴之后，趁着我转身的时候，对我……”
她说到这里，那些羞耻的词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白川良司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西园寺理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就那样等着，等着她把那难堪的一幕复述出来。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这个男人面前占据上风。
“既然社长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
见西园寺理纱半天说不出话来，白川良司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位大小姐就要咬人了。
“那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新的稿件，想请社长过目。”
说着，他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不算太厚的稿纸，递了过去。
稿纸被整理得很整齐，用一个素色的文件夹夹着。
西园寺理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新的稿件？
在这个时候？
他刚刚才……
现在却若无其事地拿出稿件来谈工作？
她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将注意力投向那份稿件：“这是什么？”
白川良司说道：“这是我发掘的第二位作家，岛田庄司，以及他的推理稿件《占星术杀人魔法》。”
西园寺理纱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告白》那篇作品带来的震撼。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那你应该拿给南野主编看。”
然而，白川良司却没有收回稿件，反而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之上：“我希望社长能够亲自过目，然后认可我的工作能力。”
西园寺理纱看着白川良司，一时间有些沉默。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并且，他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