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丑
乐句缓缓流动着，观众们被笼罩在小提琴悠长绵延的音场中，第一段和第二段的旋律散发着淡淡的忧郁。
悲喜交加的乐段仿佛在演绎着一段完整的故事。
二人相识，相知，相恋。他们热恋时耳鬓厮磨，因为异性的目光吃醋撒娇，又因为性格上的磨合崩溃争吵。
这是真正的爱情吗？
心思细腻的回忆起自己在感情中的甜蜜和苦涩，心中涌起一股又一股酸意，千言万语，尽在无言的音乐中。
第三段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主题，情感更为浓烈和醇厚。
叶乔斯的压弦的力量加大，弓身更为舒展。
当恋人经历了重重阻碍后，迎接他们的是幸福的大团圆还是分离的悲剧？
在埃尔加的旋律中，一切都是未知。
突然，一声细微的断裂声从琴中传出，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叶乔斯感到异样时已经晚了，拉出一个沉闷变调的声音，他立刻收手，琴声戛然而止。
沉浸在梦幻中的众人纷纷睁目，惊诧地注视着台上的少年。
“哗”一下，小音乐厅瞬间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啊啊啊啊啊！哪个狗东西拿的破琴，我听得正入迷呢！”
“……小鱼，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手里还带了几个小提琴家？叶乔拉这么好，以后还有你们一口饭吃吗？”
“……呃……我一听就全忘了。这拉得几乎挑不出毛病，非让我鸡蛋里挑骨头我也做不到啊。”
“看叶乔这架势，以后独揽钢琴和小提琴两个大项，公司里的艺术家赚不到钱又要和前面一样大规模解约喽！”
小鱼一听，瞬间露出苦瓜一样的神情安慰自己，“他的精力暂时应该只放在钢琴……上的吧？肖赛这一年，他肯定没时间准备小提琴演出。”
她接着为自己签的音乐家挽尊道：“更何况，《爱的礼赞》练个三五年都能上手，那帕格尼尼可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拉出来的！小提琴独奏音乐会随随便便摆弄两下，公司也不可能给他开！”
还有人议论道：“乖乖，使那么大劲儿吗？琴怎么坏了？”
“被叶乔拉坏的？”
“我觉得不见得。他才拉了多大一会儿啊，三分钟不到吧！大概率是这把琴保养不善有小裂痕，猛地一拉就裂了大口子。”
“我看啊，这个叶乔估计就这一首拉得好。演奏前都没有仔细检查一遍，说明他平时就不怎么练。”
吴峰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对旁边的辛劲松道：“辛董，听这个声音应该是琴坏了。”
“琴坏了？那就再给他换一把。”辛劲松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好，我这就去。”
吴峰连忙上台找到叶乔斯，轻轻拿过那把小提琴放回到一旁的琴架上。
他扫过斜上方的观众席，大声叫道：“设备室的人过来舞台一趟！”
叶乔斯眼看这个烫手山芋被人接过，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轻轻一拉，还没使多大劲儿呢琴就裂了，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架子货！
嘶，疼死他了！
叶乔的手没拉过小提琴，嫩的没有一点厚厚的老茧。这才拉了两分钟，左手除了大拇指的指肚上已经现出几道深深的淤青，有的地方还磨破了皮。
哎！
长时间不练琴把这一茬儿全忘了。
十指连心啊！疼哭了！
可现在一百多号人盯着他，叶乔斯不敢把手拿起来呼呼吹吹，只能咬紧牙关绷紧面颊装高冷。
踢踢踏踏，几道身影快步穿过观众席走上舞台。
高良宇是设备室的主管，负责审批、采购、维修和保养的一系列事项，身后跟着部门的其他同事。
他一眼就认出桌子上的那把小提琴！
那是去年公司才拍下的齐格蒙托维茨手作的小提琴，花费十八万米币！
他明明把琴放在收藏柜里锁得稳稳当当，这，这，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十八万米币！
这要怎么赔？部门主管可是他！
恐慌瞬间冲昏了高良宇的大脑，他转身正对身后的几个人，收藏柜的钥匙就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能进设备室把琴拿出来。
他压低声音吼向众人：“到底是谁把琴拿出来的？！！！经过我同意了吗？！快一百万华币的东西，坏了谁来赔？！！！”
小莲和芳芳闻言一听，连连摆手，疯狂摇头，“不是我啊！主管！”
“对！真不是我俩！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我和芳芳中午陆续把乐器往这里运，我们拿的都是库房里常用的那些乐器，收藏柜里的东西我们一点都没碰！”
“对对，就是这样！”
高良宇怒视着两人，仔细观察二人的眼神没有闪躲，说得应该是真话。
他接着看向其他人：“你们呢？谁拿的？”
此时，身穿黑色毛衣的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说道：“我……我拿的。”
高良宇瞬间把怒火对准了申宏：“你特么的！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这把琴从拍回来就没用过，是咱们公司给顶级演奏家演出用的，你怎么敢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琴拿出来？！！！”
吴峰在旁听着，这下抓马了！
一百万的琴，让小天才拉坏了，如果小天才还没签约就背上这么大一笔债那不就把人得罪完了吗！
现在就算修，齐大师的排期都排到五年开外了，如果不让叶乔赔，高昂的维修费从哪出？
申宏委屈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吴总在群里说叶乔要演出我就和同事们早早过来准备。”
“后来我看到了辛董。辛董是什么神仙人物！他能来听的音乐会能是简简单单的音乐会吗？”
“所以，我就把那把琴从收藏柜里拿出来，想着万一叶乔会拉小提琴，辛董也能听好的！”
他焦急的神情不像演的，祈求地看向吴峰，又看看高良宇，说着说着即将哭出声：“吴总，高主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叶乔一拉就能把琴给拉坏啊？我拿上台的时候琴还是好好的呢！”
吴峰也没想到这件乌龙竟是这样。
申宏的做法固然不对，但琴确确实实是叶乔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拉坏的。
难办了，几十上百万的损失他可做不了主。
只有叶乔斯注意到，这个年轻男人瞥向他的时候眼角的讥讽和不屑。
他心中一惊，这次又是谁？王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