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寂。
灵兽园东三区，只有堆肥坑中翠绿浆液翻滚的咕嘟声，以及远处赤鬃火狮痛苦而暴怒的哀嚎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草木清香和未散尽的恶臭，混合成一种诡异而令人心悸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个从干草垛里艰难爬起的瘦小身影上。
灰布短褂沾满草屑和暗红的狮血，肩膀处破开的口子下是磨破的血痂，右手拳头皮开肉绽，指骨处一片血肉模糊，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珠。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胸口，带来阵阵闷痛。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
狼狈，虚弱，摇摇欲坠。
但那双眼睛！
那双在苍白脸色映衬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力挽狂澜后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他抬起那只滴血的拳头，指向那安然无恙、翠绿氤氲的堆肥坑，声音嘶哑，却穿透了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刘管事…现在…您信了吗？”
信什么？
信他那套神乎其神的“五禽戏”？
信这堆肥坑的异变真的是他“无意”引动？
信他一个刚入门的杂役，能在发狂的赤鬃火狮爪下救场？
没人知道林霄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这平静的话语，配合他此刻浴血而立、一拳轰退凶兽的形象，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心头！
尤其是刘管事！
这位灵兽园的执事，此刻脸上血色尽褪，又瞬间涨得通红！震惊、后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无形力量碾压的羞恼，在他脸上交织变幻，精彩纷呈！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刚才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那套玄奥的“五禽戏”，那悍不畏死、如同神兵天降般跃上狮背的身影，那凝聚了所有力量、玉石俱焚般轰出的一拳！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杂役能做到的！甚至…这根本不像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难道…云长老随手捡回来的这个“乞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或者…身负某种奇异的传承？
“信…信了！本管事…信了！”刘管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干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林…林霄！你…你做得很好！临危不惧，护住了宗门财产！此…此功当赏！”
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裤裆湿濡、面无人色的陈奎，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怒火：“陈奎！玩忽职守，怠慢新人，遇事推诿，险些酿成大祸！罚你三个月月钱！降为普通杂役！滚去清理赤鬃火狮撞塌的围栏！清理不完，不准吃饭！”
“是…是！谢管事开恩！谢管事开恩！”陈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哪里还敢看林霄一眼。
刘管事又转向林霄，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林霄，你伤势不轻，今日的活计不用做了！本管事准你三日休养！另外…你献上‘强身之法’，引动灵肥异变，又护肥有功，特赏…十块下品灵石！以资鼓励！”他肉疼地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十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白光的棱形晶石，递向林霄。
十块下品灵石！
对于杂役而言，这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他们辛苦劳作大半年的收入！
周围杂役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炽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但无人敢出声质疑。林霄刚才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杂役”这两个字的认知极限！
林霄看着那十块灵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灵石，蕴含纯净灵气，是修士修炼的硬通货！对现在的他而言，同样是急需之物！他没有推辞，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恭敬地接过：“谢刘管事赏赐！”
入手微凉，能清晰地感受到晶石内蕴含的温和能量。他将灵石小心地揣进怀里（实则是收进了系统空间）。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刘管事挥挥手，驱散围观的人群。他深深地看了林霄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惊魂未定的护卫匆匆离去，显然是去处理赤鬃火狮留下的烂摊子了。
人群散去，只留下林霄一人站在狼藉的现场。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干草垛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腹的疼痛。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用广播体操+仙源力轰爆赤鬃火狮眼睛）引发全场震撼与刘管事态度剧变！行为判定：暴力护肥（？）、成功洗白（部分）、震慑宵小！性质：恶劣但效果拔群！影响范围：中！】
【获得‘背德值’：200点！】
【叮！检测到宿主获得‘护肥有功’奖赏（灵石）！行为判定：利用背德成果谋取私利！性质：恶劣！影响范围：小！】
【获得‘背德值’：50点！】
【当前总背德值：565点！】
【评价：宿主以‘血拳’捍卫了‘仙肥’，成功在仙门底层立威！‘背德带师’的凶名（？）初显！请再接再厉，用背德值抚慰你的伤口吧！(๑•̀ㅂ•́)و✧】
565点！林霄看着面板上暴涨的数字，感受着体内因为背德值注入而带来的、一丝丝缓解疼痛的暖流和力量感，嘴角扯出一个疲惫却带着点得意的笑容。这顿打，挨得值！
他意念沉入商城。今天的刷新列表：
1.仙界杂草种子（随机）x1包：5点
2.**过期废丹渣（劣等）x1坨：10点**
3.仙器锻造边角料（铁屑）x1撮：15点
4.敛息术（残篇·龟息）体验卡x1：50点
5.基础身法《草上飞》（入门篇）秘籍x1：100点（已拥有）
6.残缺的仙界广播体操（第一节）体验卡x1：150点（已拥有）
7.随机属性点+1（力量/敏捷/体质/精神）x1：200点
8.**《基础灵兽饲料调配（凡兽篇）》秘籍x1：50点**
林霄的目光在第七项【随机属性点+1】和第八项【《基础灵兽饲料调配（凡兽篇）》】之间徘徊。他现在的伤势，最需要的是恢复！体质属性点无疑能加速伤势愈合，提升身体素质。
但灵兽饲料调配…联想到那堆翠绿翻滚的“仙肥”，还有灵兽园这个环境…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雏形，在疼痛中悄然滋生。
“兑换！随机属性点+1！”林霄最终做出选择。保命要紧！
【叮！消耗200点背德值，兑换‘随机属性点+1’成功！正在随机抽取…】
【抽取完毕！获得：体质+1！】
一股温润厚重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林霄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胸腹的闷痛、手臂撕裂般的剧痛、肩膀的磨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一股新生的力量感从身体深处涌现！虽然伤势不可能瞬间痊愈，但状态比刚才好了数倍！
“爽！”林霄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挣扎着站起身，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行走已无大碍。
他看了一眼那翠绿翻滚的堆肥坑，又看了看灵兽园深处隐约传来的狮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管事虽然暂时“信了”，也给了赏赐，但那份惊疑和忌惮，绝不会轻易消失。陈奎被罚，王虎那边恐怕也记恨上了。还有周管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需要尽快恢复，更需要新的底牌！
林霄没有立刻回丁字区那间破屋子。他凭着《基础灵植辨识（凡草篇）》的知识，在灵兽园外围相对僻静的荒草丛和灌木丛中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了几味具有止血化瘀、消肿止痛功效的普通草药：三七草、马齿苋、还有几片车前草叶子。
他嚼碎了草药，敷在拳头和肩膀的伤口上，一股清凉感传来，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做完这些，他才拖着疲惫但轻松了许多的身体，朝着杂役区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杂役们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麻木、同情或幸灾乐祸，而是充满了敬畏、好奇，甚至是一丝恐惧。不少人远远地就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低声道一句“林师兄”。显然，他拳轰火狮、护住“仙肥”的事迹，已经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杂役区。
林霄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回应。他不需要刻意立威，那一拳就是最好的威慑。
回到丁字柒叁贰号石屋，推开破门。屋内依旧昏暗破败，但林霄的心态已然不同。他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下，开始尝试运转丹田内那丝微弱的仙源力。
这一次，在体质+1的加持下，仙源力的流转明显顺畅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如丝，却带着一种温润的生机，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筋骨肌肉，加速着伤势的愈合。精神+1带来的思维清晰感，也让他对仙源力的感知和控制更加敏锐。
他沉浸在这种缓慢却真实可见的恢复中，直到日头偏西。
笃笃笃！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林霄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伤势恢复了三成左右，精神好了许多。“谁？”
“林…林师兄，是我，丁字区的杂役，小六子。”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声音，“王…王虎师兄让我给您送晚饭来了…”
王虎？送饭？
林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上午陈奎刚被罚，下午王虎就派人来示好？恐怕是探听虚实居多。
“进来吧。”林霄淡淡道。
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端着一个粗陶大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碗里是杂役的标准伙食——两个粗糙的黑面窝头，一撮咸菜，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林霄，将碗放在地上，小声道：“林…林师兄，您的饭…王师兄说…说您今天辛苦了…让您好好养伤…”说完，转身就想溜。
“等等。”林霄叫住了他。
小六子身体一僵，停在门口，肩膀微微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林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小六子吓得头垂得更低。
林霄没有为难他，只是从怀里（系统空间）摸出刚才刘管事赏的一块下品灵石，塞到小六子手里。
入手温润的触感让小六子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灵…灵石？！林师兄…这…这太贵重了！小的不能要！”
“拿着。”林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给你的跑腿钱。以后我的饭，按时送来。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帮我留意一下，王虎和陈奎，还有周管事那边…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
小六子握着那块对他来说如同梦幻的灵石，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跪下，对着林霄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谢林师兄！谢林师兄赏！小的…小的叫王小六！以后…以后就是林师兄您的人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不敢有二心！”
一块下品灵石，对林霄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王小六这样的底层杂役来说，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足以让他死心塌地！
“起来吧。记住，嘴巴严实点。”林霄挥挥手。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王小六爬起来，又对着林霄鞠了一躬，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脸上带着激动和狂喜，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林霄看着地上那碗清汤寡水的杂役饭，毫无食欲。他意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个馊掉的仙米饭团（之前兑换的），皱着眉头啃了起来。味道依旧令人作呕，但蕴含的微弱气血之力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吃完“饭”，林霄没有休息。他再次盘膝坐下，意念沉入脑海。
背德值：565 - 200（属性点）= 365点。
商城刷新列表依旧。
他的目光，这次落在了第八项：【《基础灵兽饲料调配（凡兽篇）》秘籍x1：50点】。
灵兽饲料…铁甲犀…还有那堆“仙肥”…
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
“兑换！学习！”
【叮！消耗50点背德值，兑换‘《基础灵兽饲料调配（凡兽篇）》’秘籍x1成功！秘籍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是否立即学习？是/否】
“学习！”
一股关于凡俗世界常见牲畜、野兽乃至低阶灵兽的食性偏好、营养需求、以及如何利用基础草药、谷物、甚至某些矿物调配出能促进生长、增强体质或安抚情绪的简易饲料配方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叮！学习成功！宿主掌握‘基础灵兽饲料调配（凡兽篇）’！】
林霄感受着脑海中新增的知识，嘴角的笑容愈发深邃。
铁甲犀，食量大，性情相对温顺（对比赤鬃火狮），喜食富含矿物和坚韧纤维的灵草灵谷，排泄物蕴含大量未消化的矿物精华和植物纤维…
而他的过期废丹渣，蕴含狂暴精纯的能量和未知的“仙界微量元素”…
再加上《基础灵兽饲料调配》的知识…
“铁甲犀…犀大爷…”林霄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明天…老子给你加点‘料’！让你拉得更‘健康’！更‘营养’！”
他意念一动，再次打开商城，目标明确——【过期废丹渣（劣等）x1坨：10点】！
“兑换！”
【叮！消耗10点背德值，兑换‘过期废丹渣（劣等）’x1坨成功！】
又一坨灰扑扑的废丹渣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林霄小心翼翼地将这坨新的废丹渣分成了极其微小的、如同尘埃般的数十份！每一份都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拳头上的伤口传来阵阵隐痛，但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和期待。
“周管事…王虎…陈奎…”
“还有那位…刘管事…”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老子倒要看看，在这青云宗底层，是你们这些地头蛇的规矩硬…”
“还是老子这‘背德带师’的仙渣…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