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药行胡大官人暴毙悬案
张天生正考量着，一位穿着捕快号褂的少年跑进来，禀报言道：“俺家相公，外面有刑曹参军许大人拜访，一并带了不少礼物。”
“请到前院候茶，我这就去。”
“俺晓得了。”
这是大伯家的老三，名字就叫张三毛子，现时还不满十六岁，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这厮口舌便利，颇能应答，倒是比他的两个哥哥活泛的多。
早前些时
张天生趁着州府缺人的当口，塞进去了十一位庄中青壮，俱都领了公差，分在三班衙役和捕快都头各处。
大伯这房三个男丁，一个闺女，闺女就嫁在本庄。三个男丁就是大毛子，二毛子和三毛子，全都安排在三班衙役作公差。
三伯这房安排了两个成年男丁，却是张天雷，张天霆这兄弟两个。
四伯这房只得一个成年男丁，是老大张天柱。
五伯这一房还没有成年男丁，几个男娃年岁尚小，就没有安排。
另有庄中盛叶云，张全，范云林，范大栓，田小三这五人，俱都领了差事。
张天生选的这些庄中青壮，多少都有些功夫底子，粗浅识文断字，若能培养几个出来那就大赚了。
可到底是乡下汉子，见识少，又没吃过大苦头，诸般行事未免短缺几分考量。
假以时日，倘若能历练出来，不失为得力臂助。
心里想着事，张天生来到前院正堂，见刑曹参军许光那厮双手垂立站在廊下。
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各挑一副担子，是现杀的四只肥羊收做一担。又有一担果子，担绳上倒挂着四只肥鸡，两只肥鹅。
见张天生从廊下行来，许光连忙上前几步，唱个肥诺，言道：“张大人，下官这厢有礼了。”
“你我同僚，却不必如此多礼，还请堂上待茶。我这里的伙计都是庄家汉，简慢了。”
“张大人说笑了，这些伙计俱都不凡，稍加调教，可就是当用的人手啊。”
“哈哈哈……少了他们，省我多少事？”
张天生一边说着，单手延请许光入内奉茶，另一只手向后摆了下。
还是三毛子机警些，越过呆站在一边的众人，引着两个挑担的小厮送到厨下不提。
堂上两人，各分上下坐定，寒暄了几句，许光才引入正题。
无非是心慕已久，早想来拜访，只碍于近来诸班不顺，不曾想延宕至今，尚请大人多多包涵之类。
张天生看着许光坐在椅子上，颇为不适的左右调换屁股，还用一只手肘虚撑着，心中暗笑。
这许光兼领刑曹诸事，是捕快房的当管，杖限缉凶自然跑不了。
不但州府几个都头和一众捕快衙役被打了屁股，许光也没有逃得过。
“让张大人见笑了，委实难过的紧，也合当俺有此一劫。”
“哦，药行胡大官人一案早前我也听说过，只是不曾详尽了解，左右无事，许大人不妨说说。”
“也好，请张大人帮着参详下。”刑曹参事许光长叹了一口气，眉头堆积的阴云更甚，这段日子压力真是很大。
他将小一月前发生的凶案细细道来，言语间满是落寞。
两件人命案子中，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一案，那没有什么推搪之处，案情也很简单，目击者众多。
虽然鲁达跑了，各州府发文缉凶即可。
头疼的是药行胡大官人暴毙一案，如今州府大人紧盯着的也是此案，限期缉破，至今却没甚头绪。
这渭州城胡大官人世代经营药行，捐助孤寡，与人为善，妥实赢得了好名声。
在州府大人面前，那也是有脸面的士绅。
这胡大官人膝下4个女儿，却只得一个儿郎，名唤胡小宝。此子自小聪慧，诗书音律无有不通，胡大官人自是宠溺有加。
原本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谁知道却天降横祸。
事发之日
这胡大官人暴毙于卧房内，双目凸起极度惊恐状，身上却无伤痕，亦无撕打扯拉迹象，就这么溘然而逝。
这胡家主妇去世多年，纳有两房姨娘却不曾同住，暴毙时系胡大官人独居。
奇怪的是
睡在侧房的贴身丫鬟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晚上睡前还伺候了洗面净脚，也无甚么异常。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在厨下，厨子胡大头与一仆妇相拥倒在柴堆上，衣衫不整，神色同样呈极度惊恐状，面色青紫而死，忤作同样也检验不出什么伤痕。
人人皆言是撞鬼了，州衙郑都头率人拘集了胡大官人上下17口，合并邻舍十余人，俱都押监，录了口供。
正值府尹大人升厅，接了这人命大案的告状，人犯一一上堂过审，尽皆喊冤，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
苦无头绪，府尹大人当堂释放了苦主亲眷，并有胡家伙计丫鬟依然收监，邻佑杖断，有失救应，俱出保人领回家去。
胡家亲眷自备棺木盛殓，寄在寺院。
渭州府尹张怀宁找不到凶犯，一面迭成文案，一面差人杖限缉捕凶身，如今小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依然无有着落。
这人命官司府尹大人也担着干系，影响了官员本年的朝廷勘磨考评，于是压力全着落到刑曹参军许光，两班捕快都头身上。
板子都打了两遍，屁股都快被打烂了，却对这起案子一筹莫展。
刑曹参军许光还好些，府尹大人震怒之下，斥其懒怠无为，御下不利，掀翻打了五板子。
手下的那些领班都头和捕快可就惨了，都被打了两轮板子，每一次都是打十板子。还得忍着痛每天四处寻访，个个叫苦不迭。
张天生听了沉默不语，心中隐隐有所计较，可脸上丝毫没表现出来。
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送走了长吁短叹的许光，又唤来张大毛子等人问了问这起案子的探查情况，随即转身回了后院。
渭州这段时间真是风波迭起，这起胡大官人暴毙案更是蹊跷。
没过一会儿
张天生上下打扮利索，外套一件月白色直襟短襟出来了，腰间隐隐可见四指宽的棕色囊带，里面装着双头链子枪。
在修炼了《两仪六合枪法》后，他这条双头链子枪用的越发合手，出门带着也方便。
“现在时辰还早，大毛，三毛，阿霆和大栓和我走一趟。把铁枪带上，去胡大官人家看看，其他人自便吧。”张天生吩咐了一句，便当先向前走去。
被点到的四人赶紧跟上，留下其他人自不敢问，心中难免嘀咕。
相公哥哥这般模样，是准备与哪个动手吗？
张先生准备插手调查这起案子，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张天生因功得授录事参军一职，兼管六曹，这个职务相当于市政府秘书处综合科长，过问这起人命案子名正言顺。
第二层，这起案子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即便为手下这十来人的屁股着想，也该过问一下。
第三层，这起蹊跷的案子久拖不决，对府尹张长宁磨勘考评不利，若是能为恩师分忧，那自然是加分项。
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张天生并不留连这大宋皇朝的官儿，反正没有多少年，大概十多年的光景吧，这个北宋就亡了。
可他着实眼馋皇城司内密藏的甲级赏功密库，那是荟萃全天下最顶级功法的大宝库，取得其中任一，都可纵横天下传诸子孙。
西北边疆种氏一族乃大宋皇朝的历代武勋家族，家族子弟修炼的很多顶级功法，大部分都来自于皇城司内甲级赏功密库，寻常人等望尘莫及。
全天下唯此一处，别无分号。
每每想到这条，都让张天生内心一片火热，油然生出满满的憧憬之情。
既然立志于在武道一途走的更远，他自然就惦记上了皇城司内的好东西，无论功法，丹药，名枪宝刀，皆是顶尖之选。
若想要得到，那就必须在仕途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建立卓著功勋才有可能。
这边厢
张天生带着四名持刀拿枪捕快走在街上，街坊相邻纷纷闪避，众人皆知此乃近期渭州声名鹊起的张大人，江湖人称“玉面圣君”，端的是好相貌。
只见他身长八尺，面如满月，乌黑长发盘了一个如意髻，头戴紫金朝天冠，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
上身一件掐边月白短衫，脚穿一双黑缎面嗑瓜头朝样皂靴，双目如电，顾盼生风，好一个英武少年。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泾河边的大宅院子。
抬头看去
这个大宅院好生气派，门口的廊房皆由青砖砌成，飞檐斗拱，门庭高大，看着自觉不凡。
只是还扎着祭棚，贴着白纸，挂着白幡，油然生出凄惨景象。
这府上一下子死了三口人，皆为暴毙而亡，至今凶犯未曾擒拿归案，妥妥的一座凶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