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火焚城，孽徒现身
九重天，玄冰神殿。
水镜碎片如同冻结的泪滴，散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折射着殿内幽暗的光线，也映照着玄羿那张因惊怒、反噬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俊美脸庞。胸口被傀儡丝反噬的剧痛尚未平息，那画卷灰烬中残留的、属于青璃的冰冷神眸，仿佛依旧在虚空中灼灼燃烧，直刺他的神魂！
“师父……你竟真的……”玄羿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仿佛也残留着一丝被混沌神火灼伤的幻痛。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缠绕上他的心脏。但仅仅一瞬，那恐惧便被更汹涌、更扭曲的狂怒和占有欲所淹没！
她回来了！用如此霸道、如此羞辱的方式！焚毁命簿，冲击司命殿，甚至通过他精心绘制的“穿心图”，将她的怒火直接烧到了他的眼前！还有那该死的司命老儿！竟敢用水镜直播，将他囚禁胁迫、篡改命簿、甚至书房挂画的隐秘……公之于众！#玄羿神君仙界第一毒唯#？这些蝼蚁！竟敢如此亵渎他对师父深沉的爱意！
“回来又如何？！”玄羿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惊惧褪去，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如同濒临深渊的困兽。他盯着指尖残留的画卷灰烬，声音阴鸷刺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十世穿心之痛，早已烙印你魂！你的情丝，你的怨气，你的每一滴血泪……都是我亲手种下的印记！师父，你逃不掉的……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看着我！”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抓向自己心口！并非自残，而是从那颗因嫉妒和占有而扭曲的心脏深处，硬生生抽取出十缕细若游丝、闪烁着幽暗怨毒光芒的——**心魔丝**！这并非从青璃那里窃取的情丝，而是他自身因爱生恨、因妒成狂，积攒了万载的、最污秽的心魔精华！
“以吾心魔为引，十世怨煞为凭！”玄羿低吼，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十缕心魔丝在他掌心疯狂扭动，如同活物。他猛地将其拍向殿中那座巨大的、由万年玄冰凝聚的“玄冰神座”！
嗡——！
整个玄冰神殿剧烈震动！神座爆发出刺目的惨白光芒，无数道细密的、由玄羿神力操控的傀儡丝线，以神座为核心，瞬间穿透神殿的禁制，如同无形的蛛网，疯狂蔓延向九重天的各个角落！这些丝线精准地连接上了隶属于他麾下、或被他神力暗中侵蚀控制的——**十万天兵神将**！
“吼——！”
“杀！杀！杀！”
原本肃穆的天庭各处，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失去理智的狂吼！十万天兵神将，他们的眼神瞬间被一片浑浊的猩红覆盖，失去了所有神智，只剩下狂暴的杀意和被操控的指令！他们的盔甲上，隐隐浮现出玄羿神力凝聚的惨白符文，如同瘟疫般蔓延。
“目标！下界栖凤坡！诛杀叛逆——青璃！”玄羿冰冷疯狂的声音，通过心魔丝和傀儡丝，直接烙印在每一个被操控的天兵神魂深处！
轰隆隆！
南天门轰然洞开！
十万天兵，如同被无形巨手驱赶的血色洪流，裹挟着滔天的杀气和失控的神力，撕裂云层，无视天规，如同灭世的陨星群，朝着凡界栖凤坡的方向，悍然倾泻而下！所过之处，仙云崩碎，罡风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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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界，栖凤坡。
混沌神火的余烬仍在焦黑的大地上无声燃烧，空气灼热扭曲，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尚未完全弥合。天地一片死寂，只有神火焚烧虚空留下的细微噼啪声。
青璃悬于半空，玄袍流淌着混沌星辉，额间火焰神纹明灭不定，映衬着她冰冷无波的眼眸。她刚刚隔空捏碎了玄羿书房中那幅“穿心图”的神念联系，并清晰地“听”到了玄羿那充满扭曲占有欲的宣言。
“只能是你？”青璃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痴心妄想。”
她甚至懒得收回望向九重天的视线，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如同在等待什么。心口那道火焰神纹微微发热，那是被彻底激怒的本源在无声咆哮。
“来了。”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
“轰——！！！”
头顶苍穹，如同脆弱的琉璃幕布，被一股狂暴血腥的力量悍然撕裂！无数道燃烧着失控神力的流光，如同末日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密密麻麻地朝着栖凤坡，朝着她所在的中心点，疯狂砸落！
十万天兵！被心魔丝与傀儡丝彻底操控，化作只知道杀戮的狂暴兵器！他们的嘶吼汇聚成毁灭的音浪，震得山河动摇！
为首的数名金甲神将，双目赤红如血，手中神兵爆发出刺目的光，锁定青璃，发出非人的咆哮：“奉玄羿神君法旨！诛杀叛逆青璃！杀——！”
面对这足以瞬间摧毁一方大世界的恐怖洪流，青璃眼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漠然，和一丝……被蝼蚁挑衅的不耐烦。
“聒噪。”
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如同血色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十万天兵洪流，轻轻向下一按。
言出法随！神威如狱！
“轰隆——！！！！！”
比天兵降临恐怖百倍、千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混沌巨岳，轰然降临！那由玄羿心魔丝和神力驱动的、狂暴无比的冲锋之势，在这绝对的神威面前，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壁！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方的数千天兵，连人带甲，连同他们手中爆发的神光，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瞬间被压爆！化作漫天血雾和破碎的金属残骸！
紧接着，这股无形的、碾压一切的混沌威压，如同涟漪般急速扩散！
咔！咔！咔！
空间被寸寸冻结！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十万天兵组成的血色洪流，如同被瞬间冰封的瀑布，从最前锋到末尾，全部被凝固在半空之中！他们保持着冲锋、嘶吼、挥砍的姿态，脸上的狰狞和眼中的猩红都清晰可见，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如同死神般的身影！
“玄羿就这点本事？”青璃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凝固的天兵耳中，也穿透空间，直抵玄冰神殿，“驱使一群被心魔污染的废物，也想阻本座？”
她的目光扫过这十万被定格的血色雕塑，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一丝厌弃。这些天兵神魂深处缠绕的心魔丝和傀儡丝，在她眼中如同污秽的蛆虫，清晰可见。
“既然神魂已被污染，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青璃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那便，净化吧。”
她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
随着她手指的收拢，那笼罩十万天兵的混沌威压，性质陡然改变！不再仅仅是凝固，而是——**燃烧**！
嗡——！
赤金色的混沌神火，毫无征兆地从每一个天兵的身体内部、从他们神魂深处缠绕的心魔丝和傀儡丝上，猛烈爆发出来！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冲破了空间的凝固！十万天兵，同时化作了十万个人形火炬！由内而外，被纯净而暴烈的混沌神火焚烧！
心魔丝在尖叫中化为黑烟！
傀儡丝在扭曲中寸寸断裂！
被污染的神魂在神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污秽被净化！他们的盔甲、血肉、骨骼，在混沌神火中迅速消融、气化！
没有爆炸，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无声的、大规模的、效率高到恐怖的——**湮灭**！
赤金色的火焰之潮席卷而过苍穹。
仅仅几个呼吸！
十万天兵，连同他们带来的滔天杀气和血腥，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被灼烧得更加扭曲的空间，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神火净化后的淡淡焦灼气息。
天地间，重归死寂。只有青璃玄色的袍角，在神火的余温中微微飘动。
她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目光再次投向九重天玄冰神殿的方向，穿透空间，精准地“看”到了神殿中，因十万天兵瞬间湮灭、心魔丝反噬而再次喷血、脸色惨白如纸的玄羿。
“废物再多，也只是废物。”青璃的声音冰冷地响起，直接在玄羿的神魂中震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玄羿，你的心魔，你的傀儡，在本座的混沌火面前，不堪一击。”
玄羿捂着再次剧痛的心口，嘴角溢血，眼神中的疯狂被这绝对力量差距带来的冰冷现实狠狠冲击，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耗费心魔本源、操控十万天兵的全力一击，在她面前，竟如同儿戏！
“不…不可能！你刚回归！神力怎会……”玄羿嘶吼，试图否认。
“刚回归？”青璃打断他，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心口的火焰神纹骤然炽亮，“十世穿心之痛，十滴血泪石凝聚的混沌怨煞，十次轮回积攒的生死之力……你以为，那仅仅是痛苦吗？”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玄羿的心上，也敲在被神火惊动、正通过各种手段窥视此地的仙界众仙心头！
“那是本座涅槃的薪柴！是磨砺混沌本源的砺石！玄羿，你费尽心机为本座准备的‘劫数’，不过是——**助本座重登巅峰的踏脚石！**”
轰！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窥视此地的仙神们无不神魂剧震！十世穿心，竟是神主淬炼己身的劫数？这……这何等疯狂！何等强大！
玄羿更是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他苦心孤诣、耗费万载心机制造的痛苦轮回，他以为能彻底摧毁师父、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阴影下的杀局……到头来，竟然成了她力量回归、甚至更进一步的养料？！这巨大的讽刺和挫败感，几乎让他神魂崩溃！
“不！我不信！师父！你骗我！”玄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中布满血丝，癫狂更甚。
“信与不信，与本座何干？”青璃的声音恢复了极致的冰冷，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混沌神火跳跃着，锁定了玄冰神殿的方位，“本座只问你一句：是你自己滚出来领死，还是让本座——**焚了你这龟壳，将你揪出来挫骨扬灰？**”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整个玄冰神殿！神殿外万年不化的玄冰禁制，在这杀意冲击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裂开道道细纹！
玄羿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锁定他的神火，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毁灭力量！那是能真正威胁到他性命的力量！恐惧，真实的、冰冷的死亡恐惧，终于压倒了一切扭曲的爱欲，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青璃指尖的神火即将喷薄而出，焚尽玄冰神殿的刹那——
叮铃…叮铃…叮铃…
一阵微弱却无比清晰、仿佛能抚平灵魂躁动的铜铃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神火的暴戾气息，极其突兀地，在栖凤坡这片死寂的焦土上空，幽幽响起。
那铃声…悲悯，苍凉，带着一种亘古的疲惫，却奇异地…定住了青璃即将挥出的手。
青璃指尖跳跃的混沌神火猛地一滞。她那冰冷无波、只余杀意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倏然荡开。
是他？
那个……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