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夜探黑风浊水寨 桃影穿波破迷障
第七章夜探黑风浊水寨桃影穿波破迷障
更漏已至三更,江南的夜凉浸着水汽,如墨染宣纸上晕开的湿痕。
黑风寨盘踞的“浊水坞”隐在水网最深处,若非那使刀汉子招供,寻常人纵是在河道里打转三日,也寻不到这处被茂密芦苇与暗礁环绕的所在。沈砚伏在一丛半人高的蒲草后,借着天边一弯残月的微光,打量着前方的水寨。
说是“寨”,不如说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堡垒。数座高脚木楼依着中央一座主寨相连,以粗粝的原木搭建,屋檐下挂着风干的兽皮与几盏昏黄的气死风灯,灯光在水面上摇曳,映得水中木桩的倒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水面上泊着数十条乌篷船,船头船尾都隐有黑影晃动——竟是有人轮值巡夜。
“果然戒备森严。”沈砚心中微动。他能感受到那水寨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酒气与暴戾的“浊意”,比之前那两个喽啰身上的气息浓郁百倍,如同沉在水底的污泥,令人不适。
他收敛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水鸟,沿着芦苇边缘悄无声息地游向水寨外围。“桃花心悟”所化的通明之意此刻化作了最敏锐的感知,水面下暗流的涌动、巡船划桨的节奏、甚至木楼里传来的鼾声与低语,都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
行至一处水面开阔处,两座木楼之间的水道上横拉着一道细如蛛丝的铁链,链上每隔数尺便系着一个小铜铃——竟是防人潜水的警报。沈砚眼神一凝,身形在水面上微微一沉,如鱼般潜下水去。
河水微凉,却清澈见底。他闭气凝神,借着月光穿透水面的微光,看清铁链下方的结构。双手在水中划出柔和的弧线,正是“桃华落英掌”化在水中的变式,掌力带动水流,形成一道微弱的漩涡,将身体轻轻托起,从铁链下方数寸处无声滑过,未带起一丝水花,更未惊动那铜铃。
刚潜过铁链,前方突然传来划桨声。沈砚心中一紧,立刻贴着水下的一根木桩隐住身形。只见两条巡船并排驶来,船上各有两个手持鱼叉的喽啰,低声交谈着:
“三哥,听说今儿个派出去的老七老八没回来,会不会是栽了?”
“呸!别他妈乌鸦嘴!”另一个喽啰啐了一口,“寨主说了,那姓苏的文弱书生,加上两个毛孩子,老七老八对付绰绰有余。怕是得了手,在哪个镇子快活呢!”
“可我听说……”先前那喽啰还想再说,却被同伴打断:“听说个屁!好好巡你的夜,再废话,让‘毒眼’刘爷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说话间,船已驶过沈砚上方。沈砚待船行远,才缓缓浮出水面,躲在一座木楼的阴影里。他心中记下“毒眼刘爷”这个名字,想必是寨中一个头目。
更重要的是,这水寨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不仅有明哨暗桩,连水下都有防备。若强行闯入,怕是未及见到寨主,便已惊动全寨。
“既为‘浊水’,便该从‘水’字上寻破绽。”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想起桃花岛位于东海之上,岛主黄药师的武功本就与水有莫大关联,无论是“碧波掌法”还是“玉漏催银箭”,都暗合水之韵律。
他收敛心神,将“桃花心悟”的通明之意沉入水中。刹那间,他仿佛与这浊水坞的水流融为一体——感受到主寨下方数根粗大木桩的根基,感受到各座木楼之间水道的宽窄缓急,甚至感受到某处水下暗渠中,有微弱的水流异常。
“那里……”沈砚目光投向主寨后方一处被茂密水生植物覆盖的角落,水流在那里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小漩涡,显然水下有通道。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游鱼般滑入那片水生植物中。拨开缠绕的藤蔓,果然见到一个半人高的水下洞口,洞口被水草遮掩,若非以“心悟”感知水流,绝难发现。
洞口内一片漆黑,隐隐有腐臭传来。沈砚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顺着暗渠向前游去。暗渠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水流带着一股霉味,显然是寨中排泄污水的通道。
游出约莫半盏茶时分,前方透出微光,水流也变得通畅起来。沈砚小心地探出头,发现自己竟已到了主寨下方的一个地窖里。地窖四壁潮湿,堆放着不少酒坛与粮袋,角落还有一个通往上方的木梯。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岸,拧干衣服上的水,贴在木梯旁倾听。上方传来隐约的喧哗声,夹杂着骰子撞击碗盆的声音与粗鄙的笑骂,显然是喽啰们聚赌的地方。
“桃花心悟”再次运转,沈砚清晰地感知到上方数人的位置与气息,皆是属于“浊”的范畴。他不再停留,足尖一点,如一片落叶般飘上木梯,轻轻推开地窖的盖板。
盖板下是一间宽敞的大屋,数十个喽啰正围着几张桌子赌钱喝酒,屋内烟雾缭绕,酒气熏天。沈砚隐在梁柱阴影里,目光扫过大厅,很快锁定了几个气息较强的人——其中一个独眼龙大汉正坐在主位,喝着酒,时不时吆喝一声,想必就是那“毒眼刘爷”。
但沈砚的目标并非这些喽啰,他感知着整座主寨的气息,寻找着那股最为沉浊、最为强大的气息——那必然是黑风寨主。
他顺着气息的方向,如鬼魅般在梁柱间穿梭。桃花岛的轻功“桃影浮动”在此刻发挥到极致,脚步踏在椽子上无声无息,身形掠过烛光时,也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竟无一人察觉。
穿过赌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数个房间。沈砚停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门内传来低沉的鼾声,气息虽浊,却非最强。他继续前行,在走廊尽头,感受到一股混杂着血腥与霸道的强烈“浊意”,从一扇厚重的木门外传来。
就是这里了。
沈砚握住门把手,指尖微凝。他能感觉到门内除了那股强大的气息外,似乎还有另一种较为微弱、却带着痛苦的气息。
他心中一动,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将“桃花心悟”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刹那间,门内的景象仿佛在他脑海中展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沉睡,床边的地上,竟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气息微弱,似乎受了重伤。
“寨主……还有个孩子?”沈砚眉头微蹙。他本以为黑风寨只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山贼,却不想寨中还关着孩子。
就在此时,床上的壮汉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梦话,气息陡然变得凶戾起来。沈砚心中一凛,知道不能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在门上,右手并指如剑,做好了出手准备。
“吱呀——”
他轻轻推开房门,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床上的壮汉猛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警惕与凶光。当他看到门口的沈砚时,先是一愣,随即怒吼一声:“什么人?!”
声音如洪钟,震得屋内的酒杯都微微发颤。壮汉猛地坐起,随手抓起枕边的一柄鬼头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沈砚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又看向壮汉,眼神冰冷:“黑风寨主?”
“小杂种!敢闯你家寨主爷爷的房间,活得不耐烦了!”壮汉怒吼着,一刀劈来,刀风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与血腥气,势大力沉,显然是练过外家硬功的高手。
沈砚身形微侧,如风中柳絮,轻松避开刀锋。同时,他右手食指弹出,一缕指风带着桃花清香,直点壮汉持刀的手腕。
“叮!”
指风点在鬼头刀的刀背上,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声。壮汉只觉一股巧劲传来,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刀。他心中大骇,这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诡异!
“好小子!有点门道!”壮汉狞笑着,刀势一变,不再追求猛劈,而是化作连绵不绝的刀网,护住全身,步步紧逼,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沈砚眼神平静,手中虽无剑,指掌间却自有剑意流转。他将“桃花影落飞神剑”与“桃华落英掌”融为一体,时而如剑般凌厉,时而如掌般飘逸,身形在刀网中游走,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刀势的空门处。
“桃花心悟”让他对壮汉的刀路了如指掌——这路刀法虽猛,却破绽百出,充满了暴戾与贪婪之意,正如其主人的内心,浑浊不堪。
“噗!”
沈砚掌缘切在壮汉手腕外侧,壮汉吃痛,鬼头刀“当啷”落地。几乎同时,沈砚并指如剑,点向他胸前“膻中穴”。
壮汉大惊失色,想要后退,却觉胸口一麻,全身力气顿时散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从动手到制敌,不过五七个呼吸。
沈砚收回手指,看向地上的少年,眉头皱得更紧。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脸上身上布满伤痕,显然受尽了折磨。
“你是谁?为何被关在这里?”沈砚走上前,轻声问道。
少年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沈砚,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燃起一丝希望,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我叫小石头……他们……他们抓我来……逼我爹……”
话未说完,便咳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沈砚心中一沉。看来这黑风寨的恶行,远比他想象的更甚。他刚想查看小石头的伤势,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不好了!寨主房里有动静!”
“快!去看看!”
脚步声杂乱地朝着这边涌来。
沈砚眼神一凝,知道不能久留。他迅速点了壮汉的昏睡穴,让他彻底昏迷,然后抱起小石头,身形一晃,从窗户跃了出去。
窗外是一片小小的天井,连接着主寨后方的水道。沈砚抱着小石头,施展“桃影浮动”,几个起落便到了水边,正要下水,却见前方水道上突然亮起数盏灯笼,数十个喽啰手持兵刃,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一人,正是那“毒眼”刘爷,他手持一柄三股叉,独眼死死盯着沈砚,厉声喝道:“小贼!竟敢伤了寨主!留下命来!”
夜色下,浊水坞的厮杀,已然拉开序幕。而沈砚怀中的小石头,以及他尚未得知的真相,似乎预示着这场“清浊之判”,远比他预想的更加复杂。
第八章毒眼心计藏诡秘水心诀影现端倪
灯笼的光晕在水面上碎成一片片橙红,映着喽啰们狰狞的面孔与手中明晃晃的兵刃。
“毒眼”刘爷站在船头,三股叉斜指水面,独眼在沈砚与他怀中的小石头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嘿嘿,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拐带了咱们寨里的‘肉票’?”
沈砚将小石头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围拢的喽啰:“放我走,此事就此作罢。”
“作罢?”刘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伤了我们寨主,拐了我们的人,想走?小子,你爹妈没教过你,江湖不是你家后院吗?”
他话音刚落,身旁一个喽啰便叫嚣着:“刘爷,跟这小子废话什么!宰了他,给寨主报仇!”
“别急。”刘爷摆摆手,独眼却一直盯着沈砚,“这小子能悄无声息摸进寨主房里,武功定然不简单。老七老八多半也是栽在他手里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飞了不成?”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阴恻恻的:“不过嘛……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还是个有来头的。先拿下了,慢慢拷问,说不定能问出些油水来。”
说着,他对身后喽啰使了个眼色:“都听好了,抓活的!谁要是伤了他,老子扒了他的皮!”
喽啰们轰然应诺,手持鱼叉、砍刀,小心翼翼地从两侧的船只上包抄过来,将沈砚围在中央的水面上。
沈砚心中明白,这些人熟悉水战,而自己抱着小石头,行动多有不便,硬闯并非良策。他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突围的方向。
“桃花心悟”的通明之意此刻高度运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喽啰的位置、动作,甚至他们握兵器的力度与呼吸的频率。在这些浑浊的气息中,唯有“毒眼”刘爷的气息最为深沉,也最为阴狠,显然是这群人中的头领。
“擒贼先擒王。”沈砚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小石头轻轻抛向左侧一艘船上的一个喽啰——那喽啰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就在这一瞬间,沈砚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毒眼”刘爷所在的船头疾冲而去。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桃花剑意,带起一缕锐风,直刺刘爷面门!
“好快!”刘爷大惊失色,没想到沈砚竟敢舍了“肉票”先攻自己。他急忙举起三股叉格挡,“当”的一声,叉尖与指尖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刘爷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臂一阵酸麻,三股叉险些脱手。他这才骇然发现,这少年看似单薄,指上力道竟如此惊人!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虽惊不乱,叉势一变,化作一团寒芒,锁住沈砚的上盘,同时脚下猛地一跺船头。
“哗啦!”
船头顿时翘起,水面下竟藏着几根尖锐的铁刺,显然是预先设下的陷阱!
沈砚早有察觉,“桃花心悟”让他感知到水下的异常。他在叉势及身的瞬间,身形猛地拔高,如一片桃花瓣般向后飘退,同时左手翻掌,“桃华落英掌”拍向刘爷持叉的手臂。
刘爷只觉一股柔中带刚的掌力涌来,手臂一痛,三股叉的招式顿时一滞。沈砚趁机落在另一艘船的船舷上,身形借力一点,再次扑向刘爷!
两人在船头船尾辗转腾挪,交手不过数合,沈砚的剑掌功夫虚实变幻,处处透着桃花岛武学的精妙,而刘爷的三股叉则刚猛狠辣,配合水战经验,一时之间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周围的喽啰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只见那青衫少年身形飘忽,指掌间仿佛有桃花虚影翻飞,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利剑出鞘,将“毒眼”刘爷逼得连连后退。
“这小子……难道是桃花岛的人?”刘爷心中惊疑不定,桃花岛的威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若真是桃花岛门下,那黑风寨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他越想越怕,招式渐显慌乱。沈砚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他的破绽,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化作一道凌厉的剑指,直刺刘爷独眼!
“啊!”刘爷惨叫一声,下意识地闭眼藏头,却被沈砚指风扫中额头,火辣辣地疼。他趁机向后急退,想要跳下船去。
就在此时,沈砚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到刘爷腰间挂着一个油布包,在刚才的打斗中,那油布包的一角不慎露出了半卷泛黄的纸页,上面似乎有墨迹。
“那是什么?”沈砚心中一动,“桃花心悟”的感知力瞬间锁定那个油布包,竟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与苏文远身上相似的气息——那是属于“水心诀”残篇的气息!
难道……
沈砚不及细想,身形如影随形,追着刘爷而去。刘爷刚要跳船,却觉后心一麻,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浊水。
沈砚站在船头,冷冷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刘爷,朗声道:“把你腰间的东西交出来!”
刘爷在水里挣扎着,独眼怨毒地看着沈砚:“小贼……你休想……”
沈砚不再废话,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射入水中,正好打在刘爷的手腕上。刘爷吃痛,再也握不住腰间的油布包,那包“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缓缓下沉。
“不好!”沈砚心中一急,正要下水去捞,却见旁边一艘船上的喽啰眼疾手快,用鱼叉一勾,竟将油布包勾了上来,递给了另一个喽啰。
“快!带着东西走!”那喽啰大喊着,转身就想划船离开。
沈砚哪里容他走脱,身形猛地跃起,如一只大鸟般掠过水面,落在那喽啰的船上。他左手成掌,轻轻一拍船舷,那艘小船顿时剧烈晃动起来。
“啊!”那喽啰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掉进水里,情急之下,他将油布包往怀里一塞,想要死死护住。
沈砚眼神一冷,右手并指如剑,点向他胸前几处穴位。那喽啰顿时僵在原地,怀中的油布包也掉落在船上。
就在此时,周围的喽啰们反应过来,纷纷呐喊着扑上,刀叉齐下,想要夺回油布包。
沈砚护着油布包,身形在刀光叉影中穿梭,指掌齐出,顷刻间又点倒了数人。但喽啰人数众多,前赴后继,竟将他死死缠住。
“小子!你跑不了了!”水里的刘爷被喽啰拉上船,虽然狼狈,却狞笑着看着沈砚,“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沈砚眉头紧锁,怀里的小石头还在昏迷,手中的油布包不知是否就是苏文远所说的“水心诀”残篇,而周围的喽啰越聚越多,眼看就要陷入重围。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紧接着,数艘官船打着“巡检司”的旗号,鸣着锣,朝着浊水坞驶来!
“是官爷!”喽啰们一阵骚动,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毒眼”刘爷脸色大变,破口大骂:“妈的!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沈砚心中也是一怔,官府的人怎么会这时候来?难道是黑风寨勾结的官府来了?还是……
他不及细想,这正是突围的好机会。趁着喽啰们心神不宁,他猛地施展出“桃影分波”的轻功,身形如同一道青烟,在混乱中左冲右突,几个起落便冲出了包围圈,抱着油布包,捡起昏迷的小石头,纵身跃入水中。
“别让他跑了!”刘爷怒吼着,想要下令追击,却见官船已经靠近,船上的官兵手持刀枪,大声喝道:“黑风寨众匪听着!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一时之间,浊水坞里乱成一团,喽啰们既要应付官兵,又要防备沈砚,顿时顾此失彼。
沈砚潜入水中,借着混乱,朝着来时的暗渠游去。他能感觉到怀里的油布包湿漉漉的,但里面的东西似乎并未受损。“桃花心悟”的通明之意告诉他,这包中之物,确实与苏文远有关,而且似乎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游出暗渠,回到芦苇丛生的小渚,沈砚才松了口气,将小石头放在干燥的草地上,急忙打开油布包。
包中果然是一卷泛黄的古谱,纸张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些晦涩的文字,旁边还配有几幅人体经脉图,正是苏文远所说的“水心诀”残篇!
沈砚翻开古谱,目光落在第一页的序言上,只见上面写道:“水心者,非江湖武学也,乃……”
后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似乎被水浸过。沈砚仔细辨认,才断断续续地看下去:“……太湖之滨,有隐者号‘水心居士’,观水之性,悟天地之道,创此心法,非为杀人,乃为……”
“非为杀人,乃为……”沈砚喃喃自语,心中疑惑更甚。这“水心诀”似乎并非什么武功秘籍,倒像是一种修身养性的心法?
他继续往后翻,却发现后面的 pages更加残缺不全,只有一些零散的句子和经脉图,其中一幅图上,竟用朱砂笔在“膻中穴”附近画了一个醒目的标记,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浊流汇此,清浊自分……”
“浊流汇此,清浊自分?”沈砚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自己“桃花心悟”觉醒时的感觉,不正是对清浊之分有了清晰的认知吗?难道这“水心诀”与自己的“桃花心悟”有某种联系?
就在此时,怀中的小石头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小哥哥……”小石头看着沈砚,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沈砚收起古谱,柔声问道:“小石头,你别怕,告诉我,你爹是谁?黑风寨为什么抓你?”
小石头眼圈一红,带着哭腔说:“我爹……我爹是太湖边上的一个渔夫,叫‘水心钓叟’……前几天,黑风寨的人突然来了,说我爹藏着什么‘水心诀’,就把我抓来了,说要是我爹不交出来,就杀了我……”
“水心钓叟?”沈砚心中巨震,难道这“水心诀”真的与小石头的父亲有关?而黑风寨抓他,就是为了逼他父亲交出“水心诀”?
可是,刚才在刘爷身上搜到的残篇,又怎么会在黑风寨手里?难道是他们从苏文远那里抢来的?可苏文远又怎么会有这残篇?
一时间,谜团重重,沈砚只觉得这“水心诀”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牵扯到太湖流域的许多人和事。
他看着怀里的小石头,又看了看远处浊水坞方向隐隐传来的厮杀声,心中暗道:“看来,这江湖路,果然是波谲云诡。这‘水心诀’的秘密,黑风寨与官府的勾结,还有小石头的父亲……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抱起小石头,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坚定地望向太湖的方向。那里,不仅有“水心钓叟”的下落,或许还有解开“水心诀”之谜的关键。
而他的“桃花心悟”,似乎也在隐隐指引着他,朝着那片更广阔的水域,以及更复杂的江湖纷争,继续前行。浊水坞的风波只是一个插曲,真正的清浊之判,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