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渊回响
第十一章深渊回响
荧光海滩的沙粒在江砚指尖流淌，每一粒都泛着幽蓝的微光，如同被困住的星辰碎屑。
这些沙粒相互摩擦时，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在诉说着归墟的古老哀伤。沙粒表面还附着着细小的黏液，触感如同某种生物的神经组织，黏腻且带着诡异的温热。
红衣少女手中的玉简突然发烫，“逆转“二字渗出金色血液，在空中勾勒出归墟深处的地形图。地图边缘用鲛文写着警告：“踏入者，将被过往吞噬。”那些文字像是活物般扭动，试图钻进江砚的瞳孔，他强忍着不适，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漫过喉咙，用疼痛驱散眼前的幻象。咸腥的海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每一粒都像是命运的嘲讽，刮得他脸颊生疼。
江砚背起少女，朝着光柱的方向走去。沿途的海水逐渐变得浓稠如墨，游动的不再是鱼虾，而是半透明的记忆残片。
他看见自己在天机阁苦读的模样，案头堆满泛黄的典籍，烛火摇曳间父亲严肃的面容忽隐忽现。那时的他，眼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的渴望，书页翻动时的沙沙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又看见父亲临终前蜷缩在血泊中，用最后的力气用血画下的最后符号，指尖颤抖着却无比坚定，眼神中既有对儿子的不舍，又有对真相未明的不甘。还有洛璃在珊瑚宫独自练习禁术时，月光洒在她苍白的侧脸上，眼角滑落的泪珠坠入水中，泛起小小的涟漪。她咬着下唇，倔强地重复着复杂的咒文，哪怕灵力透支也不愿停下。这些残片如附骨之疽，不断在他眼前闪现，试图扰乱他的心智。江砚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但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直视这些回忆，将痛苦转化为前行的力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
归墟最深处，一座由骸骨堆砌的祭坛缓缓升起。那些骸骨层层叠叠，有鲛人破碎的鱼尾、龙族断裂的龙角，还有人类扭曲的骨骼，每一块都刻满了绝望的纹路。鲛人骸骨的鳞片早已失去光泽，黯淡地贴在骨架上；龙族的龙角布满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人类骨骼的指节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似乎在临死前还在抗争。祭坛中央，巨大的双鱼图腾正在吞吐黑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地动山摇。海底的礁石开始崩裂，尖锐的碎片如雨点般坠落，砸在江砚的肩头，留下青紫的痕迹。
洛璃的声音混着锁链的声响传来：“江砚...毁掉核心...在...”话音被一阵尖啸打断，九条浑身布满咒文的巨蟒破土而出，它们的鳞片上刻着历代鲛族圣女的面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色毒液腐蚀着周围的海水，所到之处泛起阵阵白烟，刺鼻的气味让江砚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红衣少女突然醒来，她的鳞片变成了深邃的紫色，仿佛将整片夜幕都融入其中。珊瑚鞭自动化作三叉戟，戟身缠绕着金色的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些是混沌的恶念具象化！“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鱼尾摆动间，海水被染成金色，“姐姐用最后的力量...为我冲破了血脉封印！”她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却也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但很快，她握紧三叉戟，将恐惧化作战斗的决心，冲向最近的巨蟒。每一次攻击都在海水中掀起金色的浪潮，浪潮拍打着巨蟒的身体，溅起带着腥味的紫色血液。她的脸上溅满了血污，却依然紧咬牙关，发出一声又一声怒吼，展现出绝不退缩的倔强。
江砚握紧龙鳞佩，发现佩饰与祭坛上的双鱼图腾产生共鸣。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古老的记忆：万年前，鲛族先祖用自身精魄铸成核心，将混沌封印在归墟。先祖们手挽手站成一圈，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核心。有的老鲛人颤抖着却坚定地走向中央，有的年轻鲛人高唱着战歌，声音中充满无畏。而如今的天帝，竟是当年被混沌侵蚀的守印者后裔。“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想要真正封印混沌，必须重塑核心！”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却也带着一丝苦涩，为这跨越万年的阴谋感到痛心，同时也为自己肩负的使命感到沉重。
就在这时，天帝的虚影再次出现。他的身体由无数咒文组成，每一个符号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指甲刮擦着玻璃。“你们以为能改变命运？”天帝的声音如同万鬼齐鸣，在归墟深处回荡，“从三百年前鲛人灭族开始，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他挥手间，祭坛四周升起黑色的屏障，屏障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它们哀嚎着、挣扎着，试图将江砚和红衣少女拉入深渊。那些面孔有的是熟悉的鲛人，有的是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伸出腐烂的手，抓挠着屏障，发出凄厉的惨叫。
红衣少女的三叉戟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戟尖指向天帝：“你错了！姐姐教会我，命运从不是注定的！”她的身体周围浮现出历代鲛族圣女的虚影，她们身着华丽的鲛绡，手持武器，眼神坚定。齐声吟唱着古老的战歌，歌声空灵而激昂，化作实质的利刃，将黑色屏障撕开一道裂缝。红衣少女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笑容，哪怕身体在吟唱中逐渐变得透明，也没有丝毫退缩。她的歌声开始颤抖，却依然坚持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她的生命在燃烧。
江砚趁机将龙鳞佩嵌入祭坛的凹槽，佩饰与双鱼图腾融合的瞬间，整个归墟开始逆转。他看见洛璃被囚禁的画面，她被锁链吊在黑暗的密室中，身体伤痕累累，却依然用倔强的眼神怒视着天帝；看见沈惊鸿为守护真相而战的身影，她的龙翼被斩断，鲜血染红了海水，却依然挥剑向前；也看见红衣少女从一个任性的孩子成长为坚毅的战士，在无数次战斗中受伤、流血，却从未放弃。这些记忆化作力量，注入龙鳞佩中。江砚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充满了对伙伴们的敬佩与感激，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以先祖之名，重塑核心！”江砚和红衣少女同时喊道。祭坛中央，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缓缓升起，那是新的混沌核心。水晶表面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辉，照亮了归墟的黑暗。然而，就在核心即将成型之际，一道黑影突然窜出，将水晶击碎。洛璃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眼神中充满痛苦和挣扎，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纹路在蠕动。她手中握着破碎的核心残片——她终究还是被混沌彻底侵蚀，成为了毁灭的工具。洛璃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吼，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试图抗拒混沌的力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上。
归墟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混沌即将冲破最后的封印。海底开始剧烈震动，巨大的裂缝在地面蔓延。
江砚看着洛璃眼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握紧红衣少女的手，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她体内：“保护好新的核心，我去唤醒她...”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带着诀别的意味。说罢，他冲向洛璃，身影逐渐消失在混沌的黑雾中。而红衣少女，则带着破碎的核心，在归墟的暗流中，寻找着逆转命运的最后希望。她的鱼尾摆动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那是希望的光芒，也是她永不言弃的信念。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江砚的担忧，同时也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使命，不让伙伴们的牺牲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