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君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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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山风欲来雨已至。(1)

我愣了神,夕儿一声‘浅哥’在我耳边炸开爆竹似的,才回过神来,冷静了许久,才道:“上月信中你也没说今日回宫,我那些被褥可是白捎了?”

“岂会白捎,边关的兄弟还不知何时得以回城,便留给了他们,棉衣也就穿了一身回来。”夙浅揉了揉夕儿的脑袋,笑看着我。

我沉下眸子,耶律贞与锦姐姐的事儿在我脑中闪过,只得上个早朝,看看耶律贞会有什么行动,我唤来苏榕,同夙浅道:“浅哥,你带夕儿先去偏殿吃点茶果,我先更衣洗漱。”

夕儿见我肯上朝了,赶紧拉着浅哥往外走,耶律贞回都城是大事,浅哥的回归也同样是大事。

这本是好事,但我没有愉悦,浅哥回都,母妃要伺机而动了。

“主子,之前娘娘同我讲过一些话。”苏榕递过衣袍时,低头小声的说道。

我下了床,走到屏风后头脱掉亵衣,裹着胸带,笑问道:“是不是又让你早些过来,押着我上早朝?”

苏榕皱眉,摇头道:“不是,娘娘是问女婢,是否对主子有意,可愿下嫁给主子为妾。”

下嫁...为妾?

下嫁为妾,实则是怕父皇给我指婚,在这前头给我寻个贴心人总比被指婚来的好,但此后,苏榕是不好逃开的一个棋子了。

我束好裹带,穿好亵衣,外袍穿好后走出屏风,举平双臂,任由她给我打理着衣袍,动作有些不利索,我拿过紫锦束带自己动手,回应道:“你容我想想,阿榕,你是苏氏暗部出来的,你知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晓,但阿榕甘愿陪在主子身侧,只是,主子不愿,对吗?”苏榕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我整好衣袍,收起杂念,依旧还是那句‘容我想想’便准备离去。

想起今日出宫一事,我停下脚步,试探道:“阿榕,今日面见考生,你可要陪我出宫?”

苏榕没动静,双肩微微颤动着,没做应答。

母妃善用人心,我会将苏榕留在身侧是她早就算计好的,而苏榕的性子又不似苏问他们,人情味是好东西,于苏榕,却不是。

苏榕杏眼睁得很大,眼眶里的那潭水一滴也不愿溢出,就像那句‘主子不愿’,我皱眉,只好说道:“今日文雅坊会后,我有些事儿跟你说。”

“是主子喜欢贞殿下的事儿吗?”话音刚落,苏榕便抬高语调质问我。

我诧异地看着她,心里仿佛有颗巨石升了起来,又忽地落下,这袖中的匕首险些被我拔出,好在问话人是苏榕,唤醒了我一些理智。

苏榕嘴角微扬,荡起的梨涡,泛着眼光的双眸,如果我是男子,我应当是不忍负了美人恩,娶了是极好的。

“这几年主子沐浴也不让奴婢贴身伺候了,奴婢不傻,屏风为何立在寝殿,奴婢心里也晓得。”苏榕眉间微锁,泛出的笑意让人闻到了苦涩。

我沉住气,随口说了句:“今日出宫前在殿外侯着,备上两顶纱笠。”

早朝依旧,容不得我多想,扭头就走,阿榕性子跟苏问他们不同,被我惯得有些娇气,更有闺秀之风。

宫墙之高,人微言轻者在宫墙之内是活不长的,索性,也就慢慢学会了谨言慎行,身不由己的人太多,浅哥是,夙逸是,李锦是,耶律贞是,连我,也是。

“君儿,你在宫中不快活。”夙浅走在我的身侧,这郁郁寡欢的模样,我只敢给他看。

我摇头,笑着道:“浅哥,你走后那日起,我就不敢快活了。”

夙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伸过手来拧了拧我得脸蛋,说道:“你还在怪我那日没唤醒你就出城的事儿,记这仇还记到了现在。”

我瞪大眼,凶了回去,张口就往他手腕子上咬,他不喊疼我也不撒口,直到嘴巴里感觉到一股血腥味从齿间传来,这才撒口看他手腕上的伤势。

只见那齿印格外清晰,有几处还渗出了血,险些皮开肉裂。

夙浅见我一脸担忧,松了口气,调侃道:“大仇可是报了?”

虽是逗乐的一句话,可我却笑不出来,只是抬起头,看着夙浅一脸的笑意,小声问道:“浅哥,这次回都,你不再回去了吧?”

“傻小子,这仗都打完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夙浅的眼神变得认真,不像是在骗我。

我点头,拉过他的一角宽袖,就如童稚时那般,跟在后头,宫墙很高,长廊无尽,只有我和夙浅,耳边仿佛传来儿时的那一声声‘浅哥,你跑慢些’。

穿过一扇扇宫门,多希望这长廊是走不完的,直至最后一扇宫门出现在我眼前,看到夙逸,看到大殿的青瓦,才惊觉,平静实属短暂,也不会有人希望我活得轻松。

夙逸长高了许多,整整高出我一个脑袋,几年前同他说了那番话后,起初走得还算亲近,但随着年岁渐长他也逐渐对我有了提防,后来我和他也是在朝上和酒宴上见过,平日就算是出宫上刑部探视犯人,他也躲着我不与我碰面,浅哥回都,他倒是想到我了。

见他表情凝重,我只得装着糊涂,眉眼一弯,快步上前,恭敬地招呼道:“五哥,真是赶巧,弟弟早朝赶早了,近日刑部可好?”

夙逸的眉头皱得更深,嘴角被他硬生生扯出一丁点笑意,温润如他,只是,有些挣扎,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五哥,若找弟弟没什么事,弟弟就上朝了,贞哥哥回都城,应当早些上朝,兴许还能说上几句话。”说完,我整了整袖子,拽着夙浅的一角,越过夙逸,只想打完这马虎眼,不给他说话的时机。

夙浅觉得好奇,也不说话,跟着我直径往前走。

“君弟,怎的不让我同三哥多叙叙旧?”夙逸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抓住了我藏在袖中的细腕,逼着我停下脚步。

我回过头,干笑道:“是弟弟愚钝,五哥莫怪。”

夙逸僵硬了片刻,眉头微皱,始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几年前站在雪中的他,就是这个神情。

“五弟,时辰不早了,晚些我约上大哥二哥他们一起出宫再叙可好?顺带也送耶律贞一程。”夙浅看出了端倪,打圆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