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君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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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暴雨将至雷声响。(1)

亥时的深宫换做往常应当是幽暗寂静的。

可如今,却因夙都三皇子被行刺一事,灯火通明,宫人们皆掌灯守在各殿门廊下,禁卫军也被派到了梅雪殿周围换班巡逻。

夙都要变天了。

“殿下,皇上在御书房已等候多时。”我还未到御书房,喜贵已在途中寻到了我,让我快些过去。

我跟在后头,试探地问道:“喜贵,今日这宫内灯火通明,发生了什么事?”

喜贵为我掌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微微俯身恭敬道:“回殿下,三殿下在宫外,遇刺了。”

“三哥可有受伤?”我佯装紧张地问道。

喜贵应道:“三殿下无碍,皇上找您,为的就是此事。”

也只有这事儿了。

果不其然,御书房外跪着夙峥和夙逸,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有铁证了?

夙逸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他不知道,我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消息透了出去。

我快步迈上台阶,在门前作揖行礼,说道:“儿臣前来给父皇请安!”

“进。”父皇的声音听着还算平和。

我推门进去后才发现,夙浅也在。

喜贵在我身后合上两扇门,不等我请安,父皇就板起脸问责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见状,我上前作揖微微俯身,回答:“回父皇,儿臣只知母后会派人前去行刺,却不知是真是假,直到刚才看到五哥和大哥跪在门外,才晓得确有此事。”

我确实不知是真是假,夙逸说出口的话,也不全是真的。

“罢了罢了,入座吧。”父皇叹了口气,母后此举着实是让父皇为难了,现下不是打压温家的时候。

待我坐下后,夙浅看了眼我的外袍,问了句:“被活捉的杀手说,温家今日有两批人马,第一批来刺杀我,另一批,可是去找你了?”

这年头,做个刺客也不敬业,怎么能把主子的行动随口供出,温家迟早要完。

我忙摇头否认,谦虚道:“臣弟还是个小人物,他们去找了贞哥,眼下,贞哥已安全离开夙都境内。”

“这袍子上的刮痕……有伤到哪吗?”夙浅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以为这是打斗留下来的痕迹。

实则,是爬树听墙角留下的。

将错就错,我面露委屈,诉苦:“浅哥,臣弟…身体无碍,只是当时太被吓到了,黑衣人从林子里飞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臣弟吓得躲到了马车下面,只听耳边刀剑相碰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还有几个黑衣人被贞哥的侍卫直刺心脏,那鲜血涌出的场景臣弟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见,有个黑衣人也是杀红了眼,竟对我也下了杀心,提着大刀朝我冲来,大刀劈下将马车的轮子劈断!你猜怎么着,贞哥一个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让我在他身后待着,那时候一个黑衣人朝着他身后偷袭而来,臣弟赶紧拾起脚边的大刀朝那人刺去,而后那黑衣人的鲜血涌……”

“咳咳,君弟,我知道你安好,便足够了。”夙浅打断了我这一段说书。

也对,世人都知我夙六不杀生只诛心。

不过这段说书被打断着实可惜,我忿忿不平道:“难得有时间在一起说几句话,浅哥你怎的还不乐意听,你看父皇就听得津津有味。”

父皇看着我们斗嘴的功夫,奏章批了一册又一册,抬起头来叹口气说:“也就你俩兄弟不图朕这皇位,还有闲心斗嘴,可朕啊,偏偏想让你俩把持朕的天下,你们说,朕当如何废黜你们大哥的太子之位。”

“父皇不是早有定夺吗?借行刺之事废黜大哥的太子之位,保全母后的皇后之位,温家也定会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举对外威吓了哥哥们,不可因太子之位自相残杀,也给了温家一个下马威,让温家不敢再对浅哥下杀手。”我把玩着慕子楚给我的玉佩,说出了父皇的计策,“其二,也可让朝中大臣认清父皇你心中真正的太子人选,这出戏一演,各方势力的忠佞之臣,自会浮出水面,不过……”

“浅哥,你可愿为父皇守住这夙氏一族用血汗打拼下来的基业?”此次召我入御书房的用意,是为激夙浅接下这君主之位以及夙都这片天下。

蝶玉,正泛着浅浅的红色。

父皇看着夙浅的眼神带着期待,就是可怜了夙峥,生在温家注定不会得到父皇的疼爱,父皇于我的宠爱,是以扶持夙浅为前提的,世人都喜欢不争之人,父皇更是如此。

我拿起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一小口解解渴。

“父皇,儿臣难以担负此任。”夙浅回绝。

预料之内,甚至还会进言……

夙浅看了看我,说道:“以儿臣之见,君弟更为合适。”

愚不可及。

我无奈地看着父皇,以示计谋失败,就在父皇将夙浅派往南疆时起,他的心性就该变得如此,唯一能将他寡淡的心性死灰复燃的,只有自己母妃的仇恨,他能助父皇打压温家,却做不到为父皇守护这夙氏基业。

父皇又叹了口气,闭眼凝视道:“朕乏了,你们早些去休息吧。”

“儿臣告退。”夙浅与我一同起身,俯身作揖,退至屋外。

此时看着夙峥和夙逸,我心里五味交杂,要是将今日之事不散播出去,他们就不会跪在此处。

已是子时,夜还长着,夙逸何时受过这种苦。

我走到夙峥身旁,俯身至耳畔,轻声道:“想救母后,可用太子之位相抵。”

夙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恨,我直起腰杆,跟在夙浅身后走得缓慢。

只等了片刻,身后传来夙峥自行请黜却又不甘心的嘶哑喊声:“恳父皇废黜儿臣太子之位,以放过母后此次愚过!”

“准!”父皇即刻便允了他。

这个对话,响彻了整个皇宫。

我跟上夙浅的脚步,邀功道:“浅哥,你可解气?”

“一个太子之位,怎抵得了杀母之仇。”夙浅呼吸紊乱,是想起自己的母妃了。

他这么说必然是想手刃母后为自己母妃报仇,我笑盈盈地说道:“那届时我将母后留给你,让你亲自为母妃报仇可好?”

夙浅闻言,停下了脚步,眨眼间掏出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从炼狱里爬出来的魔物,散发着绿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夙君,杀戮,从来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若是能如此简单就能手刃仇人,这温家上下早就已被我屠得一干二净,温家…我要自己扳倒他们。”

原来,夙浅也变了,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