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敛天新徒（2）
嬉乐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我二人隐隐听得有人在门外吆喝的声响：“师兄有令，前往大殿集中，师父召众弟子在大殿仪式。”
我一愣，脑袋又卡壳了般失了灵光。
师兄是谁？
“你还愣着干嘛，主人，我已经是水神坐下其中一名弟子了，这不是要去拜见师父吗？”小蝶在一旁提点，向前推搡着我，“可是为什么不是师父而是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反问道，迟迟与她制衡着不肯向前。
“主人，我说你关键时刻不是犯傻吗？师兄不是沐泽就是云泰上仙，你就算入了门，他们也只是你的师兄，师父当然就是水神了，方才那人应当是二位师兄之一派来叫你去开会的！”小蝶一急，两团眉毛拧在一起成了倒八的形状，“主人，怎么关键时刻你这认死理的毛病有来了……”
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小蝶说的没错，我兴许是大喜大悲冲昏了头了，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犯了糊涂？这，这……第一次会面……可万万不可迟到啊。
我随手理了衣裳发饰，忘我似的飞奔前往大殿，殊不知足下空空，竟是赤脚。
步步迟，事事迟，一路带风，终还是晚了一步。
大殿背依深林密树，俯瞰湖光山川，周环凌云雾霭，庄严肃穆气势恢宏不可言说，殿内众人已然齐备。我终归是最后一个到的，外加帛带乱飘衣衫不整，凌厉的目光之下众人视我都恍若是个未开天智的野人，我自己亦不由得把头埋得低低，只得于眼光流转睥睨之余本能的四处打量着这敛天阁大殿是何等风姿。
直到我掠过瞟见……
哇哦！只看一眼，睥睨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张望！
壮丽宏伟的大殿墙壁之上赫然浮雕着诸多珍禽异兽的细密绢画！那些品种样貌我甚至都不曾见过，样貌精奇不说，自是图案精美非比寻常——都是我自小常在书堆里日日寻得十分感兴趣的东西物件儿。顾不得了，我明目张胆抬起了头再看，只见殿中央八根擎天描金梁柱并排立于大殿两侧，树立成排顶天立地。殿堂上方一个椭圆形的玲珑剔透的镂空房顶凌空嵌着，巧夺天工的技艺令人惊叹，下面四平八稳的汉宫白云铺就的地面亦是鬼斧神工。
这可是，天圆地方？正待我看得意兴阑珊遐思无限之际，忽的看见……
那大殿前方的正中央？那处，分明，是……
没错，水神——不知何时已然在一张黑色寒水柳木制成的太师方椅正襟危坐、他双目低垂面色如水，还是一身白衣素裹，玉骨凌霄卓尔不凡，堪堪令人难以逼视。
今日清雅俊秀的脸庞上却平添多了几分静默的威严，虽不言语却有着令全场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看得出神，心下感念着，这番模样，旁人如若不是知道他是未来战神当今水神，单凭他这样的样貌，真的特别容易会让人忍不住把那些书上和闺房小姐在后花园秘密私会的俏书生联想到一起吧？而如今，正是一个这样的如画儿里的活生生的人物，却安然坐于这大殿之上，数万年来却在主宰着捍卫着这八荒六合的太平。
“极大的反差果然生出极大的美感……世间之事还真是玄妙得很啊……”我晃着脑袋不自觉连声啧啧。
忽的殿外钟鸣三声，须臾之后，云泰上仙和沐泽上仙二人一道款款迈着玉阶走上去，一左一右如两棵苍松般站在水神身侧，毕恭毕敬俯首帖耳。
我起先还原说见了他二人便晓得了什么叫年轻有为，如今见的了这师父，当真是怪自己孤陋寡闻学识穷酸了。
我得机又抚了抚散落在身侧的绢带的空荡处，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仪表，而后又怯怯环顾了堂下。此次会晤，除了凌云峰上已有的仙资有限尚不得出山的往届弟子之外，还有本次入选的几位师兄弟，除此之外再无旁人。众人此时全然立于堂下自成几排，这般声势之下尽然也都鸦雀无声，屏气凝神。放眼过去，一溜烟儿的素衣皂靴，凝神屏气，不苟言笑，肃静至极。——活像一只只案首挺胸视死如归的白鹅。
沐泽上仙哑然一笑，嘴边斡旋，开口道，“此次开山收徒，各位均是通过了玄天镜的考验，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你们之中有名门望族之后，有山间异兽精灵，有历百世轮回自行修得的人仙，等等等等……来自四面八方，门别仙道皆有所异……但，这些在此时从此时开始都不重要了，你们的过去将永远属于过去。”沐泽上仙边说边走，像是讲话本儿一般悠闲自在，“今日你们既然来了这敛天阁，成了这玄天镜选中的人选，那么你们的身份在这里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敛天阁的弟子。你们要明白，作为敛天阁的弟子，你们要铭记自己的使命，恪守自己的本心。心怀苍生，勤习术法，善待同门，时刻以六界安危为己任，以天下苍生为念想，行为举止皆为我敛天阁脸面，你等且要万万留心啊。”
众弟子聆听教诲之后声如洪钟齐齐道，“谨遵师兄教诲……”
再一拜，声音绕梁与钟声缠绵，难舍难分。
“同时也要严守阁规。”他假笑着慢动作回放似的看了一眼对面端立的云泰上仙，顿了顿，“稍后云泰师兄会将敛天阁律教与你们，你们定当熟记于心，万万不能坏了规矩。你们，可明白？”
沐泽上仙特别加重了“明白”二字的语调，对着此次新晋的众弟子说的颇有深意。虽然当时众人还不甚是明白这等语气其中玄机，但是还是同仇敌忾一同应承绝不推辞。
气势、态度、情调……均是万众一心……空前统一。
“我等明白。”众弟子声音嘹亮，恍若敛天阁内每个时辰就会敲打一次报时的苍劲磬音，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