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敛天新徒（3）
竹窗飞雨，芭蕉迎风，凌云峰顶风雨潇潇。
碧波滔滔，春水淼淼，昔日红树今个柳丝绦。
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和衬人心……
话说此次入门的弟子除了我和连城，还有那个身穿青衣的美貌女子，凤族之后，名唤青鸢，；另则就是来自东海的玄冥冰和南海的琉璃紫——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奉了父母之命为前来拜师学艺，以求有有朝一日可以位列仙班光耀门楣的——目的倒也明确；最后剩下的那个便是一个来自终南山的名叫火炙的男性地仙，术法倒也十分出众；总而言之，此番遴选后入选者凤毛麟角，为数不多，大抵可简要概括为，除却我之外都可算是人中佼佼了。
沐泽上仙言之凿凿一通分说，事无巨细交代完毕眉宇间尚才宽泛了些，随即两臂一摊宽了宽肩上勒的稍紧的纹带，一个眼风从人群中急速而过，末了疾速归于平静，原地转颈抖擞了几下，继而低眉顺眼的低着头踱着小步子，徐徐行至水神身前，匆匆行了礼退到一侧立住——有声有势，有模有样，办起正事来这套操作倒也行云流水。
另一边，那面若僵尸不苟笑的云泰上仙亦向前行了半步，眉间一坠金口一开——果然不令众人失望……短短半柱香的功夫给我们足足传授了一整套令人闻风丧胆的门规阁戒——不仅是因为这戒律森严，其实更多的是因这门规的篇幅。这宏篇巨幅说到起来……令人难以想象素日里沉默寡言的他此刻讲起这清规戒律真真是能爆发出极好的口才，直到素香燃了整整三根，在堂下众人一片青紫发白的僵硬表情中，他才意犹未尽的款款收了尾。
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气氛谁落照？
众人被洗脑洗的彻底，我们便自此也明了了一个道理。
云泰上仙那可是万万开罪不起的角色……
虽说云泰上仙私掌天下风云雷电，在九重天上那亦是万众瞩目受人敬仰的雷神大尊，但在敛天阁他确是掌管阁内规矩各项惩罚的名副其实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戒律阁掌教”，平日里只得和众弟子一般唤水神叫师父。由于他本人本就极端教条严苛不善，眉目长相虽然勉强生的不错，但时日久了总让人觉得他面目可憎。这不，自打我们见他第一面他就摆着一副忧国忧民铁面无私的严谨脸，而如今他又司管行条规矩，众弟子见到他更是心有余悸，无不蹑手蹑脚避之不及——可后来我在坊间无意听闻据说他飞升之前并非如此，倒是来了兴致想去弄个明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届时的他对我们这一众人严苛的程度，不亚于九天之上司掌刑律的律阁大仙，于是背着他众人私下里给他安了“戒律阁掌教”这个诨号。（我在仲伯书上看过一本人间名曰《水浒传》的奇书，上面但凡是有头有脸有点眉目的人都会有个什么行走江湖的诨号，自此见了云泰上仙就直直觉得他应当必须有这么一个他自己的诨号才最为妥当）故而众人空前达成一样的默契便是，凡是在他讲话期间，连呼吸都是错，更别说只言片语一字不吭。
沐泽上仙在一隅看见此状，簌簌咳嗽一声，呵呵笑着出来怕是又要圆场，“好了，以后大家同门师兄妹，倒也不必上仙上仙的叫了，可以称呼云泰上仙为大师兄，叫我呢，就是二师兄，亲和些。”他折扇一挥，落得自在。
哈……（我笑了出来，莫名被这个“二”师兄莫名戳中笑点）
众人颔首。
沐泽上仙语毕，心满意足的看看我们，悠哉悠哉的又行至水神耳畔低语了几句。
殿外白日天长……独留室内青烟弥漫，静水长天，无不收声敛气，只消须臾，水神起身走了。
我心中又是一阵波澜……
没想到入门的第一次集会师尊竟还是这般吝啬！话不多说也就罢了，连人都不给众弟子多看两眼！我微微仰首心有不甘，百般努力只得窥见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觉有些意兴嗷嗷，本想着今日终于可以见到师尊了，不妄想能否寻个机缘听师尊几句言语也好啊？殊不知，妄想终归是妄想。
果真，天人心思难测。
我心下惴惴有些懊悔，不过倒是有了几分自作多情的体谅在心底冉冉。“师尊可是得道高人，一旦开口定都是一些让人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如获新生的名言警句，那可是一般人有资格听得教习的？素日里寡言些，也是应当，应当……”我宽慰自己道。
小犬哰哰，大犬嗷嗷，我自当不能与犬同类。
无独有偶，忽闻耳旁亦然飘来几声志趣相投的叹息声，我一回头，见那原是对兄妹。他们也看见了我，同时一怔，六目相望之际愈发惺惺相惜，一切尽在一片别有深意的笑意之中。
末了，弟子们全然彬彬有礼目送师父，众人离去，却独独沐泽上仙留了来，说是今日要根据我们的灵元本性，来给我们初步选定今后要修习的术法种类——言道这也是师尊的意思，方才耳语怕是为此。他亦言，从今日起，将由他和云泰师兄全权来传授我们修仙练道的基础术法。（在这里要说明一下，敛天阁弟子除了云泰沐泽二位均称作水神为师尊，只有他亲授的弟子才能和二位师兄一样管他叫师父，说是自古袭来的规矩。）
我正听得入神，神思悠然之际在云端舞得正欢，耳畔忽的又飘来一阵细碎的呼声，寻声一探，来自一旁的青鸢。只见她低声倾斜着身子极力避绕过我，分明是正挤眉弄眼对着我身边的连城轻声叫喊，“喂，你想修习哪门术法？”她双鬓微红，似娇花待放。
咦？秋叶落静湖……？她这样温柔低声细语的问话真真是第一次啊！
我惊觉。
彼时我才发觉脚下硌得生冷……可亏得我的狐狸耳朵可竖的高高的等着下文。
不不，可得凝神静气啊，这可是场好戏。
可回头再看这身旁的连城，这个傻子却在我身边一面懵差的东张西望着，似乎好像全然听不到似的无动于衷，双眼直直发呆看着前方空气，眼圈黑的像胎记一般迷离的望着前方——怕是昨晚兴奋失眠，一副宿醉未醒魂飞九天的神态。
我啧啧两声，难怪自古有云，痴心女子负心汉之类的说辞，如今看来也全然怪不得这物种，这男子在儿女情事上却是缺脑少筋。还是之前看的那《远古神祗之爱情语录》上说的好，真正的爱情源于撬杠——有些道理。
我思绪魂飞，脚底发凉，不禁白了个眼飞给连城，一把推搡过去甩得他元神归位。
“青鸢叫你，喂……”这家伙当真若有所思，几声过去依旧石沉大海，木讷的表情依旧，只唇边添了淡淡笑涡红透，这莫不是在做什么春梦？对我的话也置若罔闻，更别提青鸢。
“连城，你先来试，且附手出来。”沐泽上仙似乎也发觉了这小子大约神游太虚的异样，忽的点了他的名字勃然出声。
此言一出，他如梦初醒般诈尸状的应了一声，“到”！
这厢倒是，声如洪钟，态度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