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5章 火参娃娃
另一路她凌空而下,长长的指甲直取他那双通红的双眸。啊……
随着烈作一声惨叫,月婆娑的手中已然带着两个滴着血连着肉的眼球。
“杀!为族长报仇!”
烈作的双目被那女子摘掉,身后的护卫终于安耐不住通体大声怒吼着杀了上去。可不消一会儿功夫,众人皆似以卵击石,也骤然被那月婆娑手中的银丝穿破五脏六腑穿破眼耳口鼻,四分五裂,肠子内脏四散了一地,变成了这四周已经是成千上万死魂海洋中惨淡的几员。
死的十分惨烈!
“做得好,月婆娑!”狼破在一旁不紧不慢得意的鼓着掌,留了几句冷语出来。“我魔界千手观音月婆娑果然名不虚传啊……不错,不错,没有给我魔族丢入。”狼破兀自说着,只见那女子只是深深向狼破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兀自退下了。
此时的赤练山上,除了那双目失明的烈作,到处都是一片死寂。没成想今日,他朱雀一族战到最后,只剩他一人。
傍晚的天幕中,残阳泣血,成片的火烧云在苍穹倒映在那些死去的族人兵士,昔日的赤练山此刻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烈作老泪纵横,张着嘴在空气中开开合合,已不成声,他看着满目的尸首仰天长啸。
他穿上的惨绿罗衣已然残破不堪,他头上的竹簪发髻也已凌乱,他忽的淡然的冲那魔君的方向笑了笑,把背脊挺得直直的,似是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走过去俯下身轻轻抚摸着一旁早已没了气息的那个断臂救他的护卫——宇辰,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而极尽温存的一抹微笑。
“孩子,爹来陪你了!”
“什么?”
一直静坐的企哀在那黝黑厚重的面具中舒尔睁开了双眼,他惊住了,时间戛然而止。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他止住呼吸,那声“孩子”在他耳中脑中心中此起彼伏……惊落一地,回忆。
烈作停止了痛哭,他突然将那腰中长剑从腰间取出朝自己颈间一挥。
苍茫天地间他一剑封喉,人迹踪绝……
血溅了出来,他的头重重的垂了下去,再没醒来。
“他是他的孩子?”
企哀走出了那帷帐,不待他问个清楚,那烈作已然自殒灭道了。
他看那烈作的尸体有些枉然,见那尸首仍然依偎在那宇辰的身旁——他抱着他,像一棵苍松。他忽然记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的养父,弑天。
“报告君上,已然搜过了,他聊瞠中什么也没有”。狼破在烈作的尸首上搜罗个遍,此刻有些懊恼的正同他回禀道。
“也算是父子情真,留他们全尸吧……”他感叹一声,轻言一叹。
语毕,企哀挥挥衣袖,又坐回到了那漫黑色帷帐中去。
风声无言,天地晦涩,均不知,有几行热泪已从面具后淌了出来。
他自己也诚然间不知为何,方才心下只觉忽地着实被震了一下——他麻木的心已然许久没有这样被震颤到的感觉了。
尘缘从来都如水,何须一生多愁情?莫多情莫伤己……是他一直以来日日谆谆告诫自己的名言警句。而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走”,他摒了神,长嘘出一口气,对左右说。众人重整旗鼓准备私下散去……
“站住!”这时,西边如血般鲜艳的九天之上传来了一声长啸声划破天际。众人一看,那人脚下流云翻滚,仙气郎朗灼来,令人堪堪不能逼视。
魔族众人骤然停了下来,驻足观望,持剑的手在风中战栗。
赤练山头,正是手拿诛仙的战神水卿遥。
企哀嘴边漾出一抹欣慰的笑。
魔界众人见战神来到,不自觉都后退了几步。
见了诛仙剑,群魔还是心有忌惮。
只有那霹雳火、月婆娑还有狼破三人蓦的率领百余众人不知好歹一起冲了上来。
二话不说,水卿遥手中的诛仙宝剑自己已然飞了起来,一阵寒光掠过,那剑赫然演变成了佰仟柄诛仙剑,清澈而纯粹的剑刃,幽幽的迎向魔族的铺天之势,转瞬间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
诛仙剑过之处,血雾漫天飞舞,哀号遍地徜徉。一片又一片魔族妖人接二连三的倒下,看的人大快人心,尽尽也是杀戮罢了。水卿遥的双眼通红,金麟战甲在身,诛仙宝剑在手。长风猎猎,他的白袍上满是鲜血——敌人的血。他眼中升腾出的阵阵杀气逼的那魔界众人瑟瑟发抖,天地无色,众人纷纷四下试探着却无一人再敢上前。
“撤!”狼破一声长啸,大军倏然退下了。
水卿遥下了云端,走上前去小心的将烈作扶了起来,“族长,族长……”。他轻轻推搡了他,没了生机动静,但他还是想试试。
“我们来晚了……”他幽幽的说,语气辗转婉侧。
我紧随其后,入了这满目疮痍的战场。
水卿遥杀红了眼的时候我才跟上他的步伐,谁知一到此地,眼前就是这般光景。我在他一旁蹲着,眼睁睁的看着那烈作族长一点点在我们面前羽化灰飞。
水卿遥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在他的聊瞠中微微一探。“不好,火灵珠不在……”他说。“莫不是已然被妖人夺走了?我们还是迟了一步?”
“什么?”我亦是一惊。
可想来方才明明见那妖人悻悻而去,分明是这烈作族长至死都不曾交出灵珠,他们这才如此沮丧痛下杀手?怎的如今这灵珠已然不在了?那这灵珠哪里去了?莫不是真是一惊被那魔界妖人夺了?
近日见过的杀戮太过,我已经习惯了凡事都玩极坏的方向思忖。此刻脑中更是绝无一丝生机。
“哥哥姐姐……”战火缭绕兵荒马乱的山头上忽然飘来一阵清脆的孩提声音,将我从一片绝望的心情中唤醒,我二人同时循声望去。
“谁?”我一机灵站了起来,“难不成妖人去而复返?”
起身后的我却忽然发见那大殿一隅处正有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童,隐隐绰绰不敢近前的他在墙后正探头探脑的朝我们这方向望。
“哥哥姐姐,你们是好人吗?”
他说着话,眨巴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的从墙后面走了出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头上绑着两个冲天发髻,长得眉清目秀,特别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特别有神!他的脸盘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
我上下打量着他,周身不见半点魔气。他似乎见了我们似乎有些忸怩,两只小手不停的巴拉着身上穿的那件红肚兜,上面绣着一条大红的锦鲤在荷叶间游戏……这小孩真真让人心生爱怜。
“我们当然是啊!”我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蹲下,他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那,告诉姐姐,你是谁呢?”我眯着眼睛学着他说话的样子笑嘻嘻的对着他说。
“我是爷爷养大的小火参。”他说了句话随即马上瞥了我一眼,而后眼神又迅速和我的眼神抽离四处乱看。
“姐姐,那个哥哥是战神吗?”他忽然抬起头指着水卿遥说。
“是啊。”
“真的吗?”他的眼神忽然有了光亮,怯意也骤然不见了。
“当然了。这是真的,姐姐从不撒谎。”我拍着胸脯保证说。“可是你找那个哥哥做什么呢?”我好奇的问,难不成这么小的小屁孩都识得水卿遥?
“你当真没骗我吗?姐姐?”他追问了一遍。
“我发誓!”我举起右手道。
“爷爷告诉我说,等我在这等到一个身穿白衣气度不凡的上神,他手里会拿着一把诛仙剑。我看这哥哥,倒是极像。”
听此言,我满头黑线,静默下来,将画风递给了水卿遥。
“哥哥哥哥……”他忽然挣脱了我的手,向水卿遥径直跑了过去,甚是亲昵不说嘴里还大声喊着,“哥哥哥哥,爷爷让我来找你,让我告诉你,火灵珠就在我体内,待哥哥用仙术取出……”
“什么?火灵珠?”我听着这话紧随着他一同追了上去。
“小屁孩,你爷爷是谁啊说了这半天……”我大声问。
那小孩原本眉开眼笑的脸上忽然愣住了,他回头看了我接着竟嗷嗷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爷爷就是烈作爷爷,是他亲手将我养大的……呜呜呜呜……姐姐好凶!”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看见他满面泪痕突然就不知所措了,这哄小孩子我还真的是……我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
“别怕。”那一直在一旁的水卿遥忽然出了声,他缓缓将那小娃娃举了起来,抱在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那火参娃娃,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情的笑容。那小孩子骤然便停止了哭声,他竟趴在水卿遥怀中闭着眼睛睡着了,嘴里咿咿呀呀说着,“爷爷叫我火火……便睡了过去……”
我看在眼里,真是万万想不到,这一代战神竟然哄起孩子来胜过我青丘女君?!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喜欢他!真真是败了本君极大的面子啊!!我是女人好不?
我眼中的妒火似乎让水卿遥隐隐察觉到,他云淡风轻的忽然轻轻的朝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将那孩子轻轻放在地上,一边把自己的白衫褪下给他盖着,示意我到一旁去说话。
“我刚刚探了探这孩子的脉息,火灵珠竟然在他体内。”水卿遥如是说。“我料想是那烈作为了掩人耳目,将这灵珠保存至此才会如此安排。他将这灵珠放入这孩子体内,一来这孩子本命属火,乃是一株极有灵性的火参,借助这火灵珠的功力可以迅速成长为人修炼成精仙;二来我猜任谁也万万想不到,这火灵珠他会放在一个活人的身体里啊!烈作此为,真是煞费苦心。”他神色安然,颇为满意的说道。
“那我们还不速速将这火灵珠取出以求安妥保管,这孩子如此的心无芥蒂,还好今日遇见的是我们,这要换做是那魔族众人,怕是诓骗他也是举手之劳啊,灵珠在他这,不仅毫无安全可言,更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不是?”我紧紧皱着眉头,不错,眼下这可是个大问题。
“镜汐,这次,我们算是想到一处了,这灵珠还是交由我们统一保管比较稳妥,可是……”我见他面有难色,他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眼下这灵珠还不能急于取出,他毕竟与这火灵珠生息相关许多时日,贸然取出,于这孩子的身体那是极大损耗更有甚者,有可能他会因此失了性命,……若想安然将宝珠取出,我们尚需一物……”
“什么?”
“清心觉魂丹。”他淡然道。
“好,那我们还等什么,去找了就是。可这清心觉魂丹要去哪里寻得?”我看了看一旁酣睡的火火急切的问。
“这清心觉魂丹乃是白鹿一族特有的灵丹妙药,服下之后再取灵珠,一切无虞。”
“那还不去?听到有救,我喜上眉梢。”
水卿遥也点了点头,他转身将那火参娃娃抱了起来,三人即刻出发。
半路上我们谴了只丹鸟先去九重天报信,将赤练山的事情回禀天君,并谏言将这战死的朱雀一族尽数安葬无根海以示嘉奖忠贞。另一面我和水卿遥抱着火参娃娃日夜不休的赶往白鹿一族,希望尽快取出这火灵珠为要。
我看着怀里睡得安详的火火,愈发感慨一切都恍若冥冥中早已安排妥当一般,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牵绊,任谁都不能未卜先知。
“什么?想要清心觉魂丹?”白鹿一族的几名小卒龇牙咧嘴的将我们三人搁在门外,贼眉鼠目的一个个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我们,嘴里叼着一根啃了一半的芦苇耗子面露不屑。
“你可知这清心觉魂丹可是我白鹿一族灵丹妙药,每制一枚都需用的我白鹿族人头上鹿茸作引,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来借清心觉魂丹?两眉一横,将那芦苇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