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章 调查
吕娥须连忙低声下气的答道:“我途经郑县的时候,彭仲当街拦住我,高声喊冤,自称无罪,还请求回到故乡昌邑。”
刘季不禁有些恼怒:“这案子是审益基审的,人证俱全,我亲自拍的板,妥妥的铁案。彭仲居然敢当街质疑,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吕娥须趁势献言:“彭仲是当世豪杰,把他放到蜀地,遗祸无穷。他还嚷着回昌邑,莫非想要东山再起?反正把他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不如杀了他。我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把他带来洛阳,听候陛下发落。”
随后,吕娥须在刘季的授意下,一面暗中唆使彭仲的门客再次告发彭仲谋反,一面又指使审益基奏请诛杀彭仲;刘季欣然批准。于是,彭仲被斩首,首级被挂在洛阳城门上示众。刘季还下令:“谁敢来为彭仲凭吊或是收殓的,统统拘捕。”
不料,还真有不怕死的。真有一个人在洛阳城门下当众哭泣,为彭仲祭祀。刘季知道后,气的七窍生烟,当即下令将那人缉拿,带到殿前。刘季定睛一看,竟是季布。
刘季气的当场破口大骂:“你个混蛋,我三令五申不准祭拜彭仲,你为何要跟我对着干?”
季布辩解道:“其实我跟彭仲没啥交情。当年,我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就敬佩他是条好汉。如今,彭仲死得这么凄惨,我心下感伤,想要送他最后一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英雄惺惺相惜罢了。。。。。。”
刘季更恼了:“相惜个屁,我看你就是彭仲的同党,跟他一齐谋反。来人啊,把他拖下去烹杀。”
说完,左右两侧的侍卫架起季布,就要拖出去,季布连忙高声呼喊:“陛下,请让我再说一句。”
刘季不耐烦的喝道:“你说!”
季布:“当年,您兵败于荥阳、成皋之时,项羽却寸步难进,就是多亏了彭仲游走于梁地,在项羽的后方打游击,屡断楚军的粮道。当时,倘若彭仲弃汉投楚,形势就大不同了,天下由谁夺得也难讲了。还有垓下之战,若非彭仲包抄,项羽也不会走投无路而自杀。
现在,天下安定,您仅仅为了征兵这么一点小事,捕风捉影,就断言彭仲谋反,还将他枭首示众,是否太过轻率?彭仲反迹未露,却惨遭杀身之祸,恐怕其他功臣也会人人自危。与其成天担惊受怕,您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得了。”
刘季觉得季布说的在理,就赦免了他。季布前脚刚走,殿外就传来急报:“不好了,嫔妃赵淮死了。”
刘季大惊,猛地起身,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信使:“赵淮诞下一子,大伙儿还在喜庆之中,她却不知为何自尽了。”
刘季急的直跺脚:“作孽啊!当初贯高谋反,我也是不得已将她与张耳软禁。后来,真相大白,我已经赦免了张耳,也没有怪罪赵淮。她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刘季懊恼不已。过了许久,刘季才怆然叹道:“赵淮这是怨恨我不顾夫妻之情,做事太决绝啊。我是堂堂大汉皇帝,难道还真的会为难她这个小女子不成?。。。。。。她生下的孩子在哪儿?”
问毕,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怀抱着一个婴儿,一路小碎步跑到御前,回禀:“这就是赵淮生下的孩子。”
刘季抱起孩子,连连叹气,给孩子取名叫刘长,交由吕娥须抚养,还命人将赵淮的遗体送回真定县老家厚葬。刘季连日伤感,回到长安后,就大病了一场。
彭仲被刘季处死后不久,淮南王英布属下有个中大夫,名叫贲赫,从六县逃出来,来到长安,向刘季上书,告发英布谋反。刘季接到呈报,与萧何秘密商议。刘季说道:“贲赫真是个大礼包,我正想对付英布,他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萧何反驳:“英布应该不会谋逆,恐怕是贲赫得罪了英布,结下私怨,才来诬告。不如将贲赫先行关押,再派人暗中调查英布。”
刘季:“派谁去调查?”
萧何思忖片刻,回复:“前番贯高谋逆,幸亏王旭明察秋毫、洞察先机,才一举粉碎了逆党的阴谋。派王旭去,必能查明真相。”于是,刘季任命王旭为密使,暗中调查英布。
王旭拎着一片猪肉,来到狱中,提审贲赫。贲赫被锁链拷在审讯椅上,王旭当着他的面,好整以暇的把猪肉放在铁板上,将一块烙铁放进烤炉,烧的滚烫通红。然后,王旭冷不丁的问了句:“你为何要告发英布?”
贲赫战战兢兢的答道:“我身为大汉子民,检举揭发逆贼的奸计,自然是我的本分。。。。。。”
话音未落,王旭猛地举起烙铁,烫向那片猪肉,只见那片猪肉被烫的滋滋作响,还冒起一股油烟,焦香味瞬间弥漫了整间刑讯室。王旭手执烙铁贴近贲赫的脸颊,厉声呵斥:“甭跟我扯这些套话,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倒要看看,是猪肉香,还是你的肉香。”
贲赫登时吓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的交代:“我想巴结英布,就给他的爱妾送礼。没想到,英布竟然怀疑我觊觎他爱妾的美色,还想杀了我,我只得逃了出来。”
王旭质问:“你要讨好英布,直接给英布送礼不就得了,为何要给他的爱妾送礼?莫非你俩真的有染?”
贲赫连忙喊冤:“冤枉,我也经常给英布送礼来着。”
王旭紧接话茬:“这么说,英布想谋害你,所以你心怀不忿,就无中生有,诬告他谋反?”
贲赫脱口而出:“大人明鉴啊,英布是真的在谋反。”
王旭:“有何凭据?”
贲赫全盘托出:“自从陛下诛杀了淮阴侯韩信、燕王韩广、韩王韩信、梁王彭仲,废黜了赵王张耳,英布就心怀不安。前段时间,英布在六县城南的云盘山一带调集军队,并且四处搜购粮草;还广布暗探,时刻侦察周边郡县的一举一动。”
王旭:“那你为何不早点上报?”
贲赫耷拉着头,嘟囔道:“我只是想在英布帐下混口饭吃,真要惹火上身,丢了官帽不说,戴官帽的这颗人头也得搬家。。。。。。”
王旭很嫌弃的说道:“这会儿你咋不说自己是大汉子民了?”随后,王旭依然将贲赫收押在狱中,然后隐姓埋名,马不停蹄的赶赴六县。王旭先行来到云盘山一带,远远的藏身在树林中,隔河眺望。果然望见云盘山四周营寨密布,大量士卒、战马、辎重车陆续不断的进进出出。
王旭暗中观察许久,也不近前,而是远远绕开,掩藏行迹,溜进了六县。王旭在贲赫府邸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然后悄悄来到贲赫府前查探,只见贲赫府已经被查封,大门紧闭,府院四周安插着许多侍卫。贲赫府对面有一家医馆,人潮涌动,跟对门的贲赫府形成鲜明对比。一群病患在医馆门前排队,其中有两个路人闲来无事,攀谈起来。路人甲说道:“听说对门的中大夫贲赫跟英布的爱妾有私情,被英布发觉,贲赫已经畏罪潜逃了。”
路人乙:“真的假的,淮南王的家丑,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路人甲底气十足的说道:“小瞧我了不是,我有个亲戚在淮南王府当差,六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个知晓。”
路人乙连忙追问:“那你快说说,贲赫与英布的爱妾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