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报告!有妖怪不讲武德!
仰头看是金鸾相舞,彩霞满天,往下看有数十根冲天金柱,雕龙画凤,精致非凡,摩焰儿猛然记起这是百鸟郡神天的大殿,是凤王的正殿。她再往前看是金光灿灿的宝座,宝座上坐着眉目如画的男子,她定睛一看认出是刑成杲。
“我这是回来了?”满心疑惑的摩焰儿,试探性地向刑成杲询问。
宝座上的刑成杲一手撑着左脸,看着摩焰儿儒雅一笑:“焰儿,玩够了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定带你回来。”
看他的意思,应是他把我的灵魂召唤上来,并不是我回到了百鸟郡神天。正巧边上的金柱光可鉴人,照出了她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她在人间的形象。
站起身的刑成杲,步履如飞的来到摩焰儿身边,笑容可亲的看着她:“就是变成凡人,我的焰儿还是那么美!”说完,他伸出手轻捋摩焰儿耳旁的碎发,目光里满是深情。
受惊的摩焰儿赶忙后退,她不悦地盯着刑成杲还悬在空中的手,刑成杲意识到她心情不好,就收回了手,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四下看看。
“我可不是你的,我从来没承认过!”摩焰儿昂着头说,“你也不用劝我,他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会带他回来!”
后面的话自然是摩焰儿编的,其实她连梦中人的脸都看不见,近来更是连梦都梦不到对方。
听了摩焰儿的话,刑成杲虽还笑着,但那笑容少了几分真切,多添了一些寒意。他怪异的笑容让摩焰儿脊背发凉,却从侧面令她更加坚信梦的真实性。
“焰儿,梦与现实是反过来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早与你说过莫要胡思乱想!”换上无可奈何的语气,刑成杲宠溺的看着摩焰儿说,“找了十五年,你何曾见过他一面?快清醒吧焰儿,他是不存在的人!”
闻言的摩焰儿连连摇头,刑成杲越是卖力演出,越像欲盖弥彰。她早就怀疑刑成杲有问题,只是父神和母神过于相信权威,没有选择相信她,才致使她跳下伏诛台。
眼见摩焰儿不肯就范,刑成杲的笑容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看上去阴险毒辣,他瞪大眼睛看着摩焰儿说:“焰儿,你连他姓甚名谁都忘了,为何还要欺骗我?你们根本相认不了!”带着这恐怖的表情,刑成杲步步逼近摩焰儿,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不要再愚昧下去,世界上根本没有他!你现身人间,只会吸引妖魔,连累身边的人!快说你要回来!我去接你回来!我们立刻完婚!快说啊!快说啊!快说啊——”
本在害怕的摩焰儿,听到刑成杲话里的漏洞,愤怒挤开了恐惧,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怒视着刑成杲说:“凡间的劫难有你一份吧,刑成杲?我法力尽失,困在凡人的躯体里,被封印的神血连蜃妖都不承认,怎有妖魔因我而来?!说明是有人在指使这些妖魔,郭复是一个凡人,郭家现又式微,背后定有高人撑腰!”
刑成杲挑眉看她:“我是高人?”
摩焰儿半眯着眼看着刑成杲,摇头说道:“以父神和母神的性子看,他们不会让自己高贵的王轻易下凡,在人间坐镇指挥的不是你!但我有感觉,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你口口声声否认我夫君的存在,却又说我是忘记了他的名字,试问他不存在,我怎做到忘记他的名字?可见他不仅存在,而且你知晓他的存在!是你让我忘记了他,但你没想到,我会记起来!”
一口气指出了疑点,摩焰儿感觉心中舒服不少,她看着刑成杲,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此时刑成杲的脸阴沉着,他冷笑着说:“焰儿你让我好心痛啊!我们百年相伴,从挚友变为夫妻,就算你让我屡次难堪,我也当你玩心大发罢了,而今却要造我的遥,动摇我的地位,焰儿,你才是居心叵测啊!”
突然刑成杲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他面露悲痛地说:“焰儿!你知吗?你身边的人尽数受难,同是凡人的你,却总能化险为夷。众神早怀疑你有称王之心,因而私通妖魔,要借对我的不忿搅乱三界秩序。我不疑你,你却反咬我一口,实在令人心寒!凡间动荡,我怕你受伤害,所以来寻你回去……既是如此,我当秉公处理,还众神一个交代!”说罢,他拂袖转过身,一时间大殿立满神兵天将,刀斧剑戟对准摩焰儿。
“刑成杲!”被困在其中的摩焰儿,看着这阵势,胸脯因生气起伏剧烈,她一时气结说不出后话。
眼看自己就要被架起来,摩焰儿惊醒了,她满身大汗的躺在铺子上,因惊恐瞪大的双眼看着房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是梦吗?太真实了!摩焰儿心想。
突然,睡得迷糊的阿色,忽然翻身,把半个身子压在摩焰儿的身上,嘴里嘟噜着听不清的梦话。
怕惊扰到阿色,摩焰儿及时收住气息,看了看四周的摆设,想起是在符老的安排的卧房里,受惊的心才恢复正常频率。
“喵喵喵!喵喵喵喵!”用猫语说着梦话的阿色,松开摩焰儿对着空气舞爪,脸上挂着傻笑,不知梦见了什么。
摩焰儿抓住空档,赶紧下了床,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反手合上了门。待她抬头,就见符老和小乞丐大包小包的走进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额,小姐好。”小乞丐干笑着说。
见小乞丐像被抓包了一样,敏锐的摩焰儿走过去,取下他手下的布包,翻开一看是女子衣服,再拿下另一个打开,是不知哪里弄来的鱼虾。
事实摆在眼前,摩焰儿皱眉看向小乞丐,等待着他的解释。后者摸着后脑勺,仰头看天尴尬一笑:“哈哈!改善一下伙食!”
偏头看见符老面不改色,摩焰儿走过去说:“老爷爷,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该知偷窃是不义之举,怎能带头行不良之风呢?”
符老听后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他振振有词地说:“哎!焰儿女娃!道理我都懂,可你知阿江是我用行窃之物养活的吗?!在你们眼里我是不义之举,而在我这里,这就是我赖以生存的手艺!我不去偷,那些小娃一个都没法活!偷亦有道,那些儿别人不要的,才是我的目标!”
说着,符老干脆把其中一个布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都是一些缺口颇大的锅碗瓢盆,有的还蒙着灰尘,他指着这堆“破铜烂铁”说:“看看!都是旧物!那些大户人家才不稀罕,偷就偷了!我可没欺负穷苦人!”
把装着衣服的布包放过来,小乞丐挠着头说:“我没偷,我,我就是问李大娘要了她女儿不要的衣物,费了不少口舌!鱼虾是我在菜市口捡来的……我就是怕你们嫌弃,毕竟你们在摩府吃好喝好……”
看着两人辛苦搞来的物资,理直气壮的摩焰儿没了气势,反倒有些愧疚,小乞丐和符老为照顾他们两个姑娘算是费尽了心思,而她不知他们的难处,还用自己的眼光去评价他们,实在有些愚蠢。
在前两天与符老的聊天里,摩焰儿知晓符老在年轻时被人打折了腿,现从走路姿势也看得出,要上工多少困难。再看小乞丐,大字不识一个容易被戏耍,又是这种脾性,若非她摩焰儿好说话,怕是会被摩家管事的打得奄奄一息。
即使情有可原,成天偷窃总有被抓到的一天,摩焰儿想了想,还是劝他们说:“我知你们都是好心,可能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可在常人眼里,窃贼就是可耻的,会被报官抓起来!我是真的担心你们,所以想你们金盆洗手——老爷爷你就待在屋里休息,我和小乞丐出去挣钱,我们靠自己工作得来的报酬,一起堂堂正正过日子!”
看摩焰儿说的一脸真诚,小乞丐些许动容,他瞟向符老,希望得到符老的肯定,而符老显得很不耐烦,他摆摆手并不同意摩焰儿的说法。
“老爷爷,小乞丐还年轻,有很多发展的机会,他不能一辈子只做窃贼!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室,总不能带着家人一起行窃吧!”摩焰儿语重心长地说,“没有后代,会以自己的前人是窃贼而自豪!他们会感到难堪,会抬不起头!”
听不下去的符老愤然掀桌,眼疾手快的小乞丐赶紧拉开在桌子旁边的摩焰儿,才让摩焰儿没被误伤。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符老怒道:“够了!真是大小姐习性,就喜欢对我们这些‘下等人’指指点点!我已这样活一辈子了,他们都是我靠行窃拉扯大的,谁以我为耻?阿江还是阿闻?我带这些东西回来,还不是想让你们过的好一点?!你以为之前上街花的钱,就是干干净净的吗?说到底,是你们这些过惯好日子的大小姐们,自己用的膈应!是你们打心里就看不起我们!我就不该收留你们!”
一番话把摩焰儿说得愣住,原来符老一直这么想她们吗?看符老气得脸颊通红,摩焰儿没有继续说话,也不解释,默默蹲下来收拾地上散落的物件,可感到委屈后,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抽抽鼻子,最后选择跑出屋门。
“焰儿!”本已蹲下帮忙的小乞丐,见她哭着跑出门,马上站起来想叫住她,终究是慢了一步。
再看符老还是气愤不已的模样,他指着摩焰儿说:“看她昨天哭的伤心,我才想搞些好吃好玩的,让她不那么难过!我错了吗?啊?阿江你说师傅错了吗?!”
小乞丐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物件,那是一个翠绿色的发簪,接着又看着符老说:“你们都没有错!您说对了,我从来没有以您为耻,我内心里非常敬重您!可摩焰儿说的也很对,我确实不想再行窃了,因我不确定,我的后代是否跟我一样,不会以我为耻……师傅,对于以后,我很惶恐,我想有个新的开始。”把发簪用力握住,小乞丐低头说,“希望我的心里话没伤到您!”
说罢,小乞丐对符老鞠躬作揖,跑出了房门,向着摩焰儿离开的方向跑去。
“阿江……”见小乞丐离开,一时消了气的符老,靠在身后的墙面,低头思考起来,他心想原来要这样理解啊,如果我能冷静下来,当初的那个姑娘就不会离开了吧。
被闹醒的阿色,隔门听到这一出,抱着脑袋小声说:“怎就吵起来了喵?昨天不是好好的?完了完了!兄长离世之痛,加大娘不解之痛,加老爷爷误解之痛,殿下不得哭晕过去喵!”
阿色一脸正义的站起身,她握紧拳头,对着自己的胸脯拍了拍说:“让我去做殿下的治愈良药吧!殿下别怕!阿色还在!”
却说摩焰儿哭着一路跑到了小巷子中段,站着不停抹眼泪。随后跟来的小乞丐,对着她的背影说:“师傅说话有些冲,别往心里去!他自尊心很强,听不来别人说他半点不是,我刚开始也是如此。”
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摩焰儿止住泪水,转回头抽着鼻子看向小乞丐说:“我有不对,老是从自己的角度解读你们,还要求你们改变自己,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们考虑!还有!老爷爷是长辈,我的言辞不够稳妥!但他如此想我,我还是非常难受!”
看她哭得双眼泛红,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小乞丐忍不住怜惜起来,他抱住摩焰儿说:“你劝我们向善,这是好事。师傅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给他一些时间,他能理解你的!你不要哭,也不要去责怪师傅,你们是互相交流不够清楚,并没有谁对谁错!”
摩焰儿破涕为笑:“突然发现你说话,有时候挺有道理的!你读书也不少吧?”
松开摩焰儿,小乞丐笑着摇摇头,把发簪递给她说:“这个就当赔礼吧,虽是旧物,但色泽,额,造型,嗯……你看着办吧!”说着说着,小乞丐用手不自然的摸脖子,脸颊带着绯红。
瞧见小乞丐可爱的模样,摩焰儿想逗逗他,故意贴近他问:“你知不知送女子东西,是干什么的啊?”
小乞丐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顶着涨红的脸,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不要乱想!就是……普通的赔礼!爱要不要!”
话是这么说着,举在摩焰儿面前的手迟迟没有动,想着是小乞丐的好意,再说逗也逗过了,摩焰儿就笑着接过来:“好吧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不知为何看摩焰儿收下了发簪,小乞丐的心却扑通乱跳,好像他终于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小乞丐忍不住自问:“我的心是怎了?”
摩焰儿刚拿着发簪,阿色后脚来到,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嗖地跑过去盯着发簪,眼睛都看直了:“好好看喵!”
这一夸让小乞丐瞬间加入队伍,他点着头说:“那当然,不看看是谁送的!”说着,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
阿色斜眼看小乞丐说:“喵?你还有这眼光?”
小乞丐差点跳脚:“喂!你什么意思?小爷眼光怎了?!”
见小乞丐急了,姑娘们哈哈大笑,阿色说:“真是一个老实孩子,这么爱急眼!”
很快停止笑容的摩焰儿,轻推来阿色一下,替小乞丐说起话来:“快停下来!别取笑他啦!”
三人说说笑笑间,已回到屋里。
只见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小乞丐和摩焰儿对视一眼,笑容都收敛起来,他们以为是符老默默做了打扫,而阿色跳出来说:“喵喵喵!夸我!是我(用法术)打扫的!比之前更好,一尘不染!”
两人默契地拍拍胸脯,不约而同地说:“原来如此,还好还好!我以为是师傅/老爷爷打扫的,那就更愧疚了!”
这同步频率让阿色的目光不停在两人间徘徊,她分别指着两人说:“不正常喵!你们有猫腻啊喵!”
小乞丐和摩焰儿赶紧摆手说:“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再次同步,阿色一脸“你看看!”的样子,坚定的指着两人摇头晃脑。
“有点说不清了!”
异口同声的感叹过后,两人同时扶额做无奈状。吃瓜群众阿色忍不住鼓起掌来。
恼羞成怒的两人互相指着对方说:“不要再学我了!我真的要生气了!!”没错,这些动作还是发生在同一时间。
两人同时巴掌盖脸,作无语状。
听着动静出来的符老,撞见这一幕,眉毛都快挑成“v”字型了。
直到见到小乞丐和摩焰儿饭桌上的表现,阿色和符老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同步频率去夹同样的菜,把菜送进嘴里的频率都是一样的,就连吃饱后放下碗的动作都很雷同,这让阿色和符老看得目瞪口呆。
之前两人还不是这样,怎就今天变得默契十足了?不说阿色和符老,就是摩焰儿和小乞丐本人也觉得不对了。
注意到两人的脖颈侧面出现淡淡的紫色痕迹,阿色半眯着眼说:“看来你们是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