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餐
尉迟宝琪和尉迟禄到了西市后，就见西市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路上的行人比肩接踵，可见唐初的商业极具繁华。尉迟宝琪慢慢进入西市，便朝一个胡商的香料店走去。
进入香料点后，就看见一个身穿胡服的掌柜，笑呵呵朝尉迟宝琪走了过来。“贵客，需要什么？”
尉迟宝琪听着掌柜蹩脚的大唐话，微微笑道：“将你们店里的香料全部拿出来，我看看。”
于是尉迟宝琪进将八角、茴香、孜然等香料一股脑的采买一大堆。
“宝琪，这香料不便宜。何况咱家有更好的香，不用这些。”尉迟禄看见尉迟宝琪买了这么多香料，便开口提醒道。
“三叔，家里那些香是为香炉里添的。我买的这些，不是。”尉迟宝琪小声对着尉迟禄说道。
等到尉迟宝琪和尉迟禄大包小包回到太平坊家中，已经到了申时。
尉迟宝琪立即吩咐家里的部曲，让他们去城外拉土回来，还特别嘱咐是要没种过庄稼的生土，而不是熟土，因为尉迟宝琪要砌灶，熟土是没有粘性的。
等生土拉回来后，尉迟宝琪便开始在自己的小院的靠墙处砌灶。先将厨房的铁锅拿过来，比照好尺寸后，便开始砌灶。半个多时辰后，尉迟宝琪才砌好一个灶。
“看见我刚才怎么做了吗？咱们再砌几个。”尉迟宝琪满脸汗水朝着部曲说道，“三叔，你也来帮忙啊。”
……
到了申时末，终于一共砌好了5个灶。尉迟宝琪将点燃的柴火放入灶内，也不往上盖铁锅，就是热灶。因为出烟口没有包裹上，弄得尉迟府满院的烟。
“最美人间烟火气，可这烟也大太了。三叔，咱家又铁皮吗？帮我卷个烟囱。”
“败家子，竹子不就行了吗？”尉迟禄一听尉迟宝琪居然要用铁来卷烟囱，恨恨的说道。
尉迟宝琪这才意识到，这是什么都缺的古代，不是那个要什么东西，应有尽有的现代了。便不好意思的问道：“有这么粗的吗？”
“等着。”说着尉迟禄便跑去了后院。一会儿，家里的下人就拿着三根碗口粗的竹子走进尉迟宝琪院内。
“在后院只找见三根，我去程家、牛家问问，他们家也应该有。”尉迟禄和尉迟宝琪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
尉迟敬德下了值，刚刚走到家门口，便看见程咬金、牛进达和李绩骑马朝自己家奔来。
“你们怎么来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听说宝琪做了好东西。过来看看。”程咬金大声说着，牛进达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尉迟禄去我家找竹子，跟我管家说的。一会儿，丑牛他们也会过来。”
李绩见程咬金说完，跟着说道：“早晨就说，今天来你家。一会儿，弘慎（张公瑾，字弘慎）也过来。”
而这时，尉迟宝琪终于将羊汤熬好了。这次尉迟宝琪先将新鲜的羊肉焯水、煎炒后，才混合羊骨一起炖，并在羊汤内放上了自己下午才弄出来的独家香料包。
等尉迟敬德等人进入尉迟宝琪的院子时，羊汤也刚刚炖好。尉迟敬德看着奶白的羊肉汤，豪气的说道：“先给我来一碗。”
尉迟宝琪见尉迟敬德、程咬金、牛进达等人联袂而来。立即拿出四个海碗，先将盐、胡椒粉等调味品倒入海碗内，然后便是往碗里夹羊肉，最后加汤。好了后，在撒了点葱花上去，便给尉迟敬德三人端到面前。
尉迟宝琪正处理下午浸泡后的黄豆，准备明天一早起来磨豆浆、做豆腐的时候。就听见尉迟敬德的声音传了过来“宝琪，再来一碗。”
尉迟宝琪一下子愣住了。这才多长时间？那羊汤那么烫，他怎么能吃完？但是紧跟着尉迟敬德声音后，三个大汉粗狂的声音传来，“再来一碗。”
尉迟宝琪赶忙跑到自己院子的大堂内，看着空空当当的四个大海碗，连忙说道：“阿耶，三位世叔，吃饭太急，对肠胃不好。何况小侄做了两锅呢，咱今天肯定吃饱。”
说着便出去给四人又装了满满一碗。
等到一回儿，尉迟宝琳和尉迟环带着张公瑾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他儿子张大象和程家的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
半个时辰后，整整两大锅羊肉汤便见了底。连尉迟环这个刚刚十岁的孩子，也喝了满满一大海碗。尉迟宝琪都惊住了，大唐人的胃口这么好吗？自己正在发育的身体，居然没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吃的多？
“不错，今天晚上这顿饭食是吃好了。”
“娘的，之前我吃的都是啥。我家的厨子，就该去喂猪。”程处默感叹着。
不错，你家的厨子就是在喂猪。尉迟宝琪看着连干三碗的程处默，想道。但看着自己旁边，正吃着第三碗的尉迟宝琳，这句话又不敢说出来。
“二兄，我以后就来你这边吃饭了。”一边的尉迟环打着饱嗝，朝尉迟宝琪说道。
“三第，你之前的饭量就这么大吗？”
“不是啊，主要是二兄做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羊肉汤。”
“不错，宝琪做的羊肉汤没有腥味。而且羊肉软烂、不塞牙。”尉迟敬德这时出了大堂，听见他们兄弟的对话后，对着尉迟宝琪称叹道。
“还有没有?我给你家婶子带回去一碗。”程咬金这时也出来了，开口吩咐道。
“正在锅上煮着呢。一会儿就好。”
……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在尉迟府外，程咬金一行人，一人拿着一个巨大的食盒，朝家走去。
而尉迟宝琪院内，尉迟福、尉迟禄、尉迟寿正领着管家、部曲在打羊肉汤。
尉迟宝琪进入自己院内，便看到众人蹲在院中，每人一个大海碗，“吸溜、吸溜”吃着正香。
“尉迟环，别坐地上。跟着我一起溜达溜达，消消食。”远处传来尉迟敬德教子的声音。
“郎君，我也想喝羊肉汤。”尉迟宝琪刚进屋内，便听见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
“等着，我这就给你打一碗。”
尉迟宝琪出来给春桃打了一碗。
到了夜里，尉迟宝琪吩咐家里的部曲给自己看着锅，锅里正煮着卤料呢。尉迟宝琪掀开锅盖，看看了，猛然想起一事，便吩咐部曲，给自己杀几只鸡过来。
……
第二天一大早，尉迟敬德起身走到大堂，准备用过早饭后，去参加早朝。就看见饭桌上，放着两只卤鸡和两只叫花鸡。
“家主，这是宝琪夜里做的。味道比昨天的还好。”尉迟福拿着一只叫花鸡便进来了。
听到这话，尉迟敬德马上撕了一个鸡腿塞到嘴里。“不错，确实比昨天味道好。”尉迟敬德各吃了一只鸡，便让尉迟福将另外两只包上，起身上朝了。
等到了日中，各个大臣开始等待“廊下食”的时候。尉迟敬德从怀中拿出了两个油纸包。慢慢的将油纸打开，那油亮的两只鸡便出现在眼前。
尉迟敬德撕下一个鸡腿，塞入嘴里，手握鸡爪来回抽动了一、两下，那干净的鸡骨头便别放在旁边，“美呀，香呀。”
“尉迟老傻，你这是知道我们要是一动，必被御史弹劾是吧？”
“尉迟老傻，不当人子。”
这时的长孙无忌也望向尉迟敬德，“看来敬德请了个好厨子呀。这味道好香。看来，今天秦王府旧臣，应该聚下餐了。”
……
到了日落十分，尉迟宝琪看着一天的收获：满满几大盆白豆腐、还有两盆油豆腐、三盆刚炸出来的小酥肉还有几大盆的肉丸子。
“三弟，不能再吃了。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还要吃羊肉汤。”
“你都吃一天了。还能吃的下羊肉汤？”
“肯定能。”
“行，今天再做几锅羊肉汤。”
而此时的朱雀门外，武将一方将尉迟敬德团团围住，“尉迟老黑，听说宝琪的饭做的不错，是不是真的？”
“尉迟老黑，今天必须去你家。今天让程老匹夫和牛蛮子说了一天，我也要见识见识整个长安最好的羊肉汤。”
这时，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联袂过来了。
“敬德，明天大家休沐。今天咱们秦王府旧臣聚个餐，去你家怎么样？”房玄龄笑呵呵的问道。
“这有什么。大家一起。”尉迟敬德看着周围的众人，豪气的说道。
李二陛下刚刚进入甘露殿，便看见百骑司主官李君羡快步走了进来。
“遵礼，发生何事？”李二陛下沉声问道。
李君羡立即回禀道：“禀圣人，朝中众大臣，往吴国公府去了。”
“不是什么大事。都有谁？”李二陛下满脸的不在乎。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秦琼、张公瑾、牛进达……”
“不要说了。知道为何吗？”听着李君羡的汇报，李二陛下慢慢皱起了眉头。
“不知。”李君羡现在是浑身的冷汗。
李二陛下沉思片刻，朝外喊道：“摆驾，吴国公府。”
“我到要看看，这群人聚集到一块，要搞什么事？”
……
而此时的尉迟府，已经是高朋满座，一群唐初的大牛们，互相寒暄着，进入了尉迟府大堂。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皆将军。
而正在自己小院内，熬煮羊汤的尉迟宝琪，对这一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唐朝人比较爱吃羊肉，根据《唐六典》记载，大唐的官员每个月还能从国家领到肉食，根据品级情况分为：亲王以下的二品大官每月供给二十口羊和六十斤猪肉；三品官每月供给十二口羊，没有猪肉；四品和五品官每月供给九口羊，也没有猪肉。
在这里，我们也发现，唐朝是吃猪肉的。只不过，认为猪肉食用过多会对健康不利，才普遍更偏爱羊肉。
而且我国作为最早开始养猪的国家，历史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因为据殷墟出土的甲骨文记载，商、周时代已有猪的舍饲，而商、周时代养猪技术上的一大创造是发明了阉猪技术。这里，我们就能知道，在商、周时期，已经有了家猪的存在。
因为猪的肾功能较弱，导致猪自身代谢的氨味比较重，这就使猪肉会有刺激性的气味。且古代储存条件比较差，再加上在屠宰和处理过程中，卫生条件也没有现代这么完备，导致猪肉的腥味又上了一个等级。
但我们这个民族，对吃的研究可以说贯穿整个历史。西汉的张骞，带回的大蒜、石榴、黄瓜、香菜（古代称为胡荽）等作物，已经全部进入百姓家。而唐初对猪肉的不重视，也仅需要一本食谱，便能扭转。
尉迟敬德看着满堂的高朋，也是大笑出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和这一众玄武门功臣，笑着聊着天。
“宝琳，去宝琪院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赶快搬过来。”尉迟敬德大声朝尉迟宝琳吩咐道。
尉迟宝琳听到尉迟敬德的吩咐，看着侍女已经给客人上好了茶水，便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快速朝着尉迟宝琪的小院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道：“宝琪呀，宝琪。让你做的那么好吃，你看看，将狼招过来了吧。”
进入尉迟宝琪的小院，尉迟宝琳就发现，尉迟宝琪正在从一个大的酒瓮里，往外拿下午处理的猪肉。尉迟宝琳也不管尉迟宝琪为什么这么做，直接过去，拍了下尉迟宝琪“宝琪，阿耶他们现在在正堂，你这有什么吃食，让赶快端过去。”
“大兄啊。”尉迟宝琪被尉迟宝琳一拍，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尉迟宝琳，便回道：“羊汤好了，那还有小酥肉，你盛点端过去，不就行了？”
尉迟宝琳看着尉迟宝琪一脸轻松的表情，难为情的说道：“二弟，可能不够，来了三十多人呢。”
“多少？”尉迟宝琪正拿着一块去了腥的猪肉，听完尉迟宝琳的话音，便扭头朝着尉迟宝琳看了过来。
“三十多人。”尉迟宝琳看着一脸疑惑的尉迟宝琪，一字一字说道。
半晌，尉迟宝琪都没反应过来，“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