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先登者
重生之路，历练之路，新来到这神弃之地的流放者们拼尽全力走了下去。
他们在荒芜的锈色大地上前进的身体如蠕动的虫子一般，一个个都皮肤干裂，双目通红，精疲力尽，腿脚满是鲜血，嘴角粘着锈迹，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全凭毅力硬撑了。
路途走到一半时，乔托驾临了。
他乘坐着王座般的重型改装车，这车犹如重卡和装甲运兵车的杂交体，有六排巨大的越野轮，车前段的排障器张牙舞爪，上下左右都设置着狰狞的远程武器，从排气管喷出的火焰和浓烟如同孔雀开屏。
他的座驾在这些苦行者的周围徘徊，时而超越，时而跟随。每次接近，他都会用雄浑的声音宣读庄严的教诲：
“肉体的痛苦换来的是精神的解脱！”
“无锈的天国已经在向你们招手！”
“想让灾厄无法近身，就咏诵我的名字！”
““““Heil Giotto！Heil Giotto！Heil Giotto！Heil Giotto！！””””
他的每一句话都趁着人们因痛苦而意识不清时钻入脑海深处，再加上末日战士们的高歌，脑子就像是被铁犁犁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默念“Heil Giotto”，或许初衷只是为了转移痛苦，但一遍遍默念下来，这个男人的名字和声音已经深深铭刻在心里无法抹除。
“肉体的痛苦，宏大的场面，诱导性的话术，再加上仪式感……这就是经典的洗脑手段，千万别把他的话听进去。”
黎夜很清醒，还不忘提醒背着的秋寐和肩扛的璃忆雨。秋寐完全无视了乔托的声音，而璃忆雨比起乔托，似乎更在意“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扛起来”这件事。
“啊……啊啊……”
忽然，不远处有一个人实在撑不住，倒下了，躺在地上喘气如风箱。乔托立刻命令随行的护卫车开过去，把人搬运上车。随着终点渐进，越来越多人倒下，当地平线的黑点已经扩大到清晰可见时，18人里还在走着的只剩一半了。
“Heil……Giotto……Heil……Giotto……”“肉体的……痛苦……换来……精神的解脱……”
这其中就有叫阿达木的兽皮男和叫服部加奈子的女忍者，那个全身板甲的男性骑士和紧身衣女人也在其中，他们已经精神恍惚，嘴里机械式地重复着乔托和末日战士们说过的话，这是他们维持意识的唯一办法。这就像是邪教的入教仪式或者无良公司的入社培训，把新人的自主性完全磨灭，从根本上改变反抗的意志。
此刻，终点近在眼前。
这是一座用天然的巨石雕成的堡垒，比先前的法师塔和前哨站都要大得多，远看就像一座小山。堡垒的墙壁外铺了一层厚厚的铁甲，大量炮台从铁甲间的炮口伸出；堡垒顶端挂着巨大无比的旗帜，上面画着乔托的面容以及锈尽神教的符号“被锁链缠绕的T字形金属”；堡垒的大门异常厚重，门上和闪烁着神秘学的符文，一看就是和法师塔有关的炼金制品；堡垒外围挖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壕沟，还架设了漫长的铁丝网，甚至布置了大片的反坦克锥。
堡垒外的大地上树立着数百根长枪，有的串着人类的尸体，有的串着疑似甲壳生物的怪物尸体。一条特意清理出来的平整道路穿过长枪的丛林，穿过铁丝网和壕沟，直达大门。
现在，那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咦哈！！！！！！！”””””””
大量末日战士涌出，他们有的聚集在门口大呼小叫，有的在堡垒顶部拉起横幅，有的迫不及待地开着重型摩托冲了出来！摩托拉着绚丽的火舌，在荒废的大体上刻下火焰的印记，还有人站在疾驰的肌肉车上用喷火的吉他弹奏完全称不上音乐的噪音！
“新！肉！”“新！肉！”“新！肉！”“新！肉！”“新！肉！”“新！！！肉！！！！！”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拍着手，跺着脚，形成了看似杂乱实则整齐划一的节奏！他们的吼声，他们的激情，他们的视线，全都朝向即将到达终点的新人们！
“来啊！快点！！！”“嘻嘻嘻嘻嘻！！！！”“快跑啊哈哈哈哈！！”“向坚毅的乔托展现你们的价值！！！！”“今日是你们的重生之日！！！！”“快！！！”“快！！！”“快！！！”“快！！！”
疯狂的热情成了无形的推力，还没有倒下的九个人——其实是七个人，秋寐和璃忆雨在黎夜背上——在这样的氛围中都挤出最后的力气，加快了脚步！就像是即将冲线的赛马！
“先登者有赏！！”
乔托的座驾冲破尘土而来，他抱着双臂站在车顶，不用任何扩音设备就能发出雷阵般的吼声！他的出现让末日战士们更加疯狂，也让新人们的压力提升到了顶点，即使腿脚已经鲜血淋漓了也要强撑着小跑起来！
黎夜的鞋底也早就磨烂了，脚底一跳一跳的痛，背着加起来两百斤的两个少女走了至少十公里，就算噩兆之左臂力大无比，腰和腿也受不了这重量！但那又如何？他依然精神振奋，吸入体内的锈渣仿佛全都是大补丸，就是现在——冲！！！
“你们两个，抱紧我。”
“！”“！？”
他深吸一口气，先是假装被锈呛到咳了几声，然后故意卯足力气大吼道：
“赞美坚毅而伟大的乔托，万岁！！！！”
然后，他不顾脚掌全是鲜血，加快速度全力冲刺！他一人背俩人的举动本来就引人注目，现在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越跑越快，同时还不忘伪装步伐不稳的踉跄，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人，其他新人都震惊地看着他，而末日战士们发出刺耳的欢呼！
“跑啊！”“跑啊！！！”“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
在欢呼声中，黎夜离堡垒大门越来越近！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四，三，二——
“先登者——咳咳——是我黎夜！！！！”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