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墟归藏

玉衡星的光芒在黎明前熄灭，我掌心的黑洞突然坍缩成漩涡。阿箬消散处的星砂凝成罗盘，指针在“归藏“位剧烈震颤后崩断。断裂的指针突然化作青铜小蛇，噬咬我腕间燃灯印记，鲜血溅落处竟浮出十二岁阿箬的遗言：“毁掉...星墟之眼...”

地脉深处传来编钟的第九次轰鸣，我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七道，每道虚影皆握不同形制的浑天仪。最苍老的虚影抬起腐朽的手指：“时砂逆旅者，当受星噬之刑！”他手中的浑天仪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凝成三百青铜棺椁，将我困在“荧惑守心”杀局中央。

我撕开染血的衣襟，以肋骨为笔、星砂为墨，在虚空绘出《归藏》卦中的“泽火革”象。卦象成型的刹那，地脉轰然翻转，我们坠入沸腾的熔星渊——这里没有岩浆，只有无数燃烧的星骸尖啸着组成浩瀚星图。

“这才是真正的星墟归藏。”七道虚影齐声冷笑，他们手中的浑天仪同时运转。星图突然收缩成囚笼，每一根栅栏都是历代星官的脊椎骨，骨节上刻满我三百世写下的《燃灯录》。

燃灯印记突然灼穿掌心，我扯断腕间青铜蛇，任由毒液腐蚀血肉。当黑血触及星骸囚笼时，所有刻文突然逆流重组——哪里是什么修炼心得，分明是阿箬三百次轮回的遗书！

“阿兄...第七次轮回时，你剜我脊骨铸剑...”

“第一百四十四世，你将我的魂魄炼成灯油...”

“此刻...该结束了...”

星骸囚笼突然暴长尖刺，贯穿我四肢钉在虚空。七道虚影融合成祖父的模样，他胸腔内嵌的星墟之眼迸发强光：“昭儿，你还不明白？星墟归藏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坟冢！”

强光中浮现三百世记忆：

每一世的我都在重复相同动作——将浑天仪刺入阿箬心脏，而垂死的阿箬总用血写下《燃灯录》开篇。那些文字根本不是修炼法门，而是镇压星墟的封印！

“你每逆转一次时砂，就削弱一层封印。”祖父的指尖燃起与我一模一样的魂火，“直到此刻...星墟之眼终于...”

我猛然咬碎舌根，精血喷在星墟之眼上。当血珠触及瞳孔时，整座熔星渊突然静止——所有燃烧的星骸都映出同一幅画面：永初三年三月初七的子夜，十二岁的阿箬偷偷调换了我书房的浑天仪！

“原来...你早就...”我嘶吼着扯断脊椎骨刺，任凭星砂从伤口喷涌。当燃烧的魂魄触及星墟之眼时，祖父的尸身突然炸裂，露出核心处蜷缩的青铜人偶——那竟是我七岁时雕刻的阿箬像！

人偶额间的燃灯印记突然点亮，星墟之眼在强光中熔解。所有星骸囚笼化作流萤消散，虚空传来阿箬最后的叹息：“师兄...去第二卷...”

再睁眼时，我跪在钦天监废墟中。朝阳刺破晨雾，掌心的黑洞已吞噬玉衡星。风中有《玄鸟九章》的残调飘荡，曲终处，三百盏燃灯在云端拼出阿箬的笑颜。而我的官袍下摆，不知何时染满了星砂凝成的《燃灯录》真本——开篇赫然写着：

“星骸重明日，燃灯照古今。”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