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子密谋瓦岗寨
上回提及，李渊虽然借助勾结突厥之名除掉了王威和高君雅，可形势所迫，仍得对突厥卑辞厚礼、遣使通好。起兵前夜，李渊父子几乎彻夜未眠。
李渊沉思片刻后说：“这样做恐怕会被视作里应外合，失去中原人心，我们父子岂不成了刘武周那样？”
李世民答道：“成大事不必在意小节。我们和突厥的往来可以保密，外人不知。而且这只是权宜之计，只送财物，并非依附突厥，哪有里应外合的情况呢？”
李渊道：“好吧，那谁去突厥呢？”
李世民思考一番，道：“刘文静有胆略，机动灵活，最适合此任。”
“我也认为他合适，就派他去吧。但还有一股势力，万不可忽视。”
“您是指李密的瓦岗军吗？”
李渊笑道：“看来我儿也想到了。”
李世民道：“与突厥人相比，瓦岗军更具威胁。李密乃当世枭雄，文韬武略超群，军队已逾三十万。他身边聚集了魏征、徐世勣等众多精英，志在中原，绝不会让我们轻易取长安。如果我军出征，他从后袭击，便成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李渊点了点头，认同道：“李密自恃强兵，妄自尊大。我打算写信，推他为天下盟主，并邀他共取长安，以谦辞激发他的志向，从而消除来自东面的威胁。”
李世民眼睛一亮，击掌赞道：“父亲所言极是，刘文静也曾说过，李密恃才傲物，若能推他为盟主，必能使其一时麻痹。况且他如今正忙于攻打洛阳，王世充的隋军也在困扰他。等他清醒过来，我们或许已攻下长安，稳据关中。”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李渊说：“我想派你的好友唐俭去瓦岗送信，你怎么看？”
李世民笑应：“唐俭口才出众，必能让李密感到困惑。”
太原起兵后的第二天，刘文静和唐俭各自出发。天尚未亮，刘文静带着两名侍卫悄然北去，而唐俭则带着数十名随从，由李渊亲自送至太原东门，气势汹汹地向东进发。瓦岗军声势浩大，横行于黄河以南，与隋军展开多场战争。最近，他们逼近洛阳，决心占领东都，称霸中原。
距离洛阳四五十里时，唐俭已远远见到山间寨栅，旌旗高扬，正在演练的步骑人马，杀声震天。
唐俭自报来历后，跟随侍卫进入中军大帐，见到了瓦岗军首领李密，随后呈上李渊的书信。李密仔细阅信，面露喜色。
自从听闻李渊起兵后，他心中多了一份忧虑，感到自己面临一个强大的对手。虽然与王世充在洛阳对峙，但李渊的存在始终是他心中的阴影。如今李渊在信中主动推他为盟主，并约他合力西取长安，令他心中高兴，但他绝不会轻信。
盯着唐俭的双眼，李密冷冷地道：“唐公李渊为何要推我为天下盟主？”。
这是早有预料的问题，唐俭答道：“魏公雄才大略，无人能及，兵众将强，人才济济，今日天下非魏公莫属。”
李密反驳：“自古江山美人，何曾有禅让之理？唐公您亦是杰出之人，若挥兵西进，夺取长安何难，何不自登大宝，南面称尊？”
唐俭道：“王者天命，非人力所能致。魏公的名字和那图谶上的说法相符，乃是应天命之人，唐公岂敢与天争？”
李密忽然大笑，随后收敛笑容，面色铁青：“此乃妄语，欺人之谈。前几年有方士安伽陀谣言李姓人将成为天子，致使李浑全家被杀。即便如此，难道李渊父子不也姓李吗？李渊想以缓兵之计，休想瞒过我。”
唐俭道：“魏公此言大谬，天下李姓之人如繁星，岂能人人称帝？民间流传的《桃李章》中有云：‘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莫浪语，谁道许。’此中‘桃李子’暗合李姓之子的逃亡经历，恰似魏公多年来为避祸而颠沛流离。‘宛转花园里’意指天子被困扬州，再无北归之日，而‘莫浪语，谁道许’则暗含‘密’字。魏公的姓与名皆与图谶相符，这是不争的事实。杨广不明‘王者不死，多杀无益’之理，残害李浑全家，李渊屡言李浑不过是替李密冤死的冤鬼。唐公坚信魏公将来必能拥有天下，因此愿推魏公为盟主。”
李密已然心动，道：“既如此，李渊何以冒险起兵？”
唐俭道：“魏公知晓，刘武周已勾结突厥，于马邑起兵攻占汾阳宫。唐公身为太原留守，辖地内发生如此大事，失职之罪无可赦免。而唐公姓李，早已被皇上猜忌。自知继续为隋王朝效命必遭杀身之祸，故铤而走险，决定举事。在我来之前，唐公曾反复嘱咐，要向魏公说明他年逾知命，唯图自保，无心觊觎大宝，若能辅佐魏公成就帝业，封他为唐国公，亦心满意足。”
李密听得入情合理，不由得微笑：“唐公果然是当世俊杰，足下速去回复唐公，让他挥师直取长安。待我拿下洛阳后，再分兵援助。”
正言未毕，便听一声冷笑：“唐俭好一张利口，竟能蒙蔽我主公！”
唐俭一惊，认出是李密的幕僚魏征，心中暗忖：“这番话未必能瞒过他，恐怕会败露。”
李密问：“先生以为如何？”
魏征说：“关中乃天府之国，皇城所在之地，岂可轻易让李渊得手？魏公应暂时撤去洛阳之围，移师西征，待夺取长安后，再东向争天下。这正是您当年为杨玄感所定的策略，今日不可重蹈覆辙。”
李密却不以为然：“时势已变，如今隋兵主力在中原，洛阳为朝廷中枢，夺得洛阳可置隋王朝于死地。至于唐公，他乃仁义君子，想来不会食言。即使他失信，待我攻克洛阳后，依旧能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到时神器自有定数。”说完，便不再理会魏征，亲自送唐俭出寨。
唐俭星夜赶回太原，向李渊述说见李密之事。李渊喜不自胜，笑道：“李密虽足智多谋，但是狂妄自大，竟不听魏征的劝告，真是天助我也。现在李密在东面牵制隋军，我们可放心西征，待平定关中，再坐观中原的鹬蚌之争，坐收渔人之利。”
那么，李渊所说之事，会一语成真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