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黛西
卡尔在朦胧中醒来，木屋的地板硌得他肩背发酸。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米拉已经不在屋内，晨光从木板缝隙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合身的皮甲此刻紧绷在胸口，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脚踝。
肌肉的轮廓比昨日更加分明，仿佛一夜之间抽条生长。
这具身体……在加速成长？”
腹中传来雷鸣般的轰鸣。
卡尔推开门，海风裹挟着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米拉正蹲在篝火旁，用树枝翻动着架上的狼肉，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火堆旁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身材高挑，漂亮立体的五官，腰间别着一把鱼叉，正用粗糙修长的手指削着一根木棍。
“醒了？”米拉头也不抬，“肉快好了。”
卡尔盯着烤肉，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还要多久？”
“急什么？”那漂亮女人哈哈大笑，声音浑厚得像海浪拍岸，“小子，几天没吃饭了啊？”
米拉瞥了卡尔一眼，突然愣住。
她的目光在儿子明显拔高的身形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却又很快舒展：“黛西，这是我儿子卡尔。”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块烤得焦香的狼肉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米拉割下一块肉递给他：“吃吧。”
卡尔接过，狼吞虎咽地咬下去。
肉汁在口腔中爆开，混合着海盐的咸味和烟熏的香气。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长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的熊头雕像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饱餐后的满足感让卡尔长舒一口气，胃里翻涌的饥饿感终于平息。
他这才注意到火堆旁多了一道陌生的身影，一个高挑的女人正抱臂而立，晨光为她小麦色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边。
她穿着贴身的灰色皮甲，曲线毕露，脚下蹬着一双及膝筒靴，衬得双腿修长笔直。
黑色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英气十足的眉眼。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玩味的笑意，正上下打量着卡尔。
卡尔感觉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他下意识抚平翘起的头发，拽了拽已经显短的衣襟，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真是失礼，让美丽的女士见到我这副狼狈模样。“
他抬起头，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在下卡尔·石东，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小姐芳名？“
米拉手里的烤肉叉“当啷“掉进火堆。
那女人眯起眼睛，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哦？想追求我？“她突然俯身，带着皮革和铁锈的气息逼近卡尔，“那你可得再长高点儿，我的小侄子。“
“什...什么？！“卡尔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两步，“你到底是谁？“
“黛西·莫尔蒙
卡尔耳根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居然对着自己的小姨...
海面上传来号角声。
那艘雕刻着咆哮熊头的长船已经靠岸，水手们正在抛缆绳。
黛西收起玩笑的神色，拍了拍卡尔的肩膀：“走吧，小家伙。
熊岛可有不少姑娘等着见识你的'魅力'呢。“
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扑面而来，长船在浪涛间起伏。
卡尔趴在船舷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首的黛西·莫尔蒙，嘴里不住地嘀咕：“这不可能...“
“臭小子，什么不可能？“米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大得让卡尔差点咬到舌头。
“你们长得完全不像啊！“卡尔揉着脑袋抗议，“她那么...呃...“
米拉翻了个白眼：“黛西是梅姬姑姑的女儿，现任熊岛领主的掌上明珠。“
她掰着粗糙的手指算给儿子听，“所以按辈分算是你表姨。“
“那就是表妹嘛！“卡尔眼睛突然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啪！“米拉的木勺再次精准命中目标，“她比你大十二岁，小混蛋！“
“年龄不是问题...“卡尔不死心地嘟囔。
“问题是你才七岁！“米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几个水手偷笑。
大胡子水手大笑着，海风把他浓密的胡子吹得乱糟糟的：“小子有胆量！不过黛西上个月刚把铁群岛来的追求者扔进了海里喂鱼。“
卡尔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偷瞄正在调整帆索的黛西。
阳光穿透她飞扬的头发，在甲板上洒下跃动的光斑。她腰间悬挂的青铜战斧随着动作轻晃，斧刃上刻着的熊头纹章闪着寒光。
“或许...我可以等长大...“卡尔小声嘀咕。
米拉绝望地捂住脸：“旧神在上，这孩子到底是像了谁...“
凛冽的海风裹挟着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卡尔踏上了熊岛坚硬的花岗岩地面。
这座贫瘠的岛屿被墨绿色的针叶林覆盖，远处灰褐色的莫尔蒙城堡像头匍匐的巨熊，俯瞰着海浪拍打的峭壁。
“嘿——哈！“满脸络腮胡的水手们喊着号子，将长船拖上鹅卵石海滩。
几个穿着毛皮背心的孩童从木屋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来访者。
卡尔顺手从岩缝间采了几朵顽强的野花，蓝紫色的花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小跑到黛西跟前，献宝似的举起花束：“送给你！代表我对你熊熊燃烧的爱意！“
“哇哦——！“周围的水手们瞬间沸腾。有人夸张地捂住胸口，有人假扮晕倒，两个大胡子甚至抱在一起演起了舞台剧：“啊！这纯洁的爱恋让我心碎！“
米拉抱着手臂冷哼：“我养你七年，连片树叶都没收到过。“
黛西忍俊不禁地接过花，顺手别在皮甲领口。
青铜战斧在她背后闪着寒光，与娇嫩的花瓣形成奇妙的反差。“
谢谢小勇士，“她弯腰捏了捏卡尔的脸蛋，“不过等你长得比我的斧头高再说吧。“
众人哄笑声中，卡尔突然指向黛西身后：“看！飞龙！“趁她回头的瞬间，小家伙踮脚“吧唧“亲在她脸颊上，然后兔子般窜进人群。
“臭小子！“黛西抹着脸笑骂，却没注意到自己耳尖微微发红。
米拉揪住逃跑的卡尔，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听着，梅姬姑姑最讨厌轻浮的男人。
要是让她知道你敢调戏她女儿...“
城堡方向突然传来浑厚的号角声。
一个身着熊皮大氅的高大女人站在吊桥前，手中的权杖重重跺地：“米拉！这就是你信里说的那个...“她眯眼打量着卡尔，“...早熟的小混蛋？“
卡尔仰头望着这位传说中的熊岛女王，梅姬·莫尔蒙领主正用看猎物般的眼神盯着他，权杖上狰狞的熊头雕像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咬人。